裴錦瑤受氣,沒人比她這個當娘的更心疼。但女兒不能總是活在她的羽翼之下。以前凡是大房的明槍暗箭都是她擋在前麵。時日久了,裴錦瑤麵對裴錦珠時,總是少些底氣。聽翠巧說,裴錦瑤在遂安郡主麵前應對自如,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由此可見,裴錦瑤不是膽小的姑娘,她就是缺少曆練。
不狠下心女兒總也長不大!韋氏硬起心腸,靜靜聽著。
“昨兒沒有大姐照顧,我跟錢五姑娘聊的挺開心的,也沒有失禮於人。大姐多慮了。就快過年了,錢五姑娘也不得空來我這清芳院做客。退一步說,就算錢五姑娘來了,也該由我一儘地主之誼。若大姐姐越俎代庖,傳揚出去,怕是會惹人笑話。大姐姐真心想請錢五姑娘,何不親自跑一趟?”裴錦瑤沉著臉,把手裡的匣子塞到裴錦珠懷裡,“不能幫大姐姐請錢五姑娘來玩,大姐這份禮做妹妹的受之有愧。”說罷,不等裴錦珠回話,揚聲喚道:“翠巧,送送大姐。”
韋氏鬆了口氣,給翠巧遞個眼色,翠巧趕緊挑簾出去,脆生生的說:“大姑娘請吧。”
裴錦珠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冷哼道:“我的話你都敢不聽了?!”
裴錦瑤淡淡的笑了笑,不發一言。
再待下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裴錦珠抿著嘴風兒似得走了。
裴錦瑤望著她疾行而去的背影暗自搖頭。這活脫脫就是第二個尹氏。算計彆人,利用彆人成了習慣。到頭來,坑的卻是自己。
韋氏心情大好,坐回桌旁大快朵頤。
……
首輔沈惟庸捧著盞熱茶小口啜著。郭正聞見茶香忍不住說道:“喲,是峽州小江團呀!”
沈惟庸含笑稱是。
任東陽道:“我這兒有峽州蜜桔煎,沈閣老來點不?”
說話功夫,取出一個小瓷甕,打開蓋子,橘香四溢。
閣老們湊了過來,紛紛說道:“這是好東西啊。”
任東陽拿起竹勺從沈惟庸開始,每人分了一些。
“拙荊家在峽州。每年我那泰山老大人都要給她捎些蜜桔煎之類的土產。”任東陽坐四望五,入內閣不到兩年。因其豁達開朗,沈惟庸等人都樂意與他交往。
火牆燒的很熱,烘的人有些氣燥。
沈惟庸將蜜桔煎放進茶裡,吃著彆有一番滋味。
大夥紛紛效仿,或用茶,或用滾水衝了。霎時間,文淵閣一股子蜜桔的清甜氣。
“誒?你們聽說了嗎,愚叟將那四句讖語解了出來。說是姓何的官員與小倌和妓子牽扯不清。這要是真的,隻怕是……”任東陽嘖了聲,輕輕搖頭。
郭正不語,撈起一瓣蜜桔填進嘴裡。蜜桔本就甘甜,加了花蜜本應甜上加甜,郭正卻吃出些許苦味。
“那讖語就是個樂子,聽過就算。還能因為這,把朝中姓何的都攆回家不成?”史子明有些發福,偏還嗜甜,滿屋就他空口吃蜜桔煎。
任東陽不同意他的說法,“也不能以偏概全。劉青田的《燒餅歌》就挺準。一千多年後的事都有預言。可惜我活不到那會兒了。”
“劉青田乃是名士大家。這四句讖語的出處尚不明朗。也不知是不是彆有居心的人散播流言。”史子明說著將手裡的小碗遞到任東陽鼻子底下,“味兒挺好的,再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