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為了寧夏的事。
裴錦瑤故作驚訝,“公事?難道京城鬨邪祟了?”
捧著托盤的小密探一隻腳邁進門裡,另一隻腳還在門外。聽了這話兩眼放光。
天呐!又鬨邪祟了?一會兒溜出去買炒豆,沒有炒豆就著看熱鬨都不香。
沈惟庸連連擺手,“不是,不是。”瞟了眼小密探。小密探腦袋一縮,放下茶點等物麻溜兒的出去了。
“沈閣老嘗嘗這杏兒,正當季好吃的很。”
沈惟庸拈起一個咬下去,卻沒品出多少甜味。若果真如裴三所言,寧夏即將大災,那她就又立了功。待到平邑長公主還朝,必定要在陛下麵前為她多多美言。如此一來陛下就會越來越仰賴裴三。長此以往,會不會養出第二個陳繼麟?
能夠重開神機司,他或多或少也出了些力。倘使日後裴三懷有異心……那他不就成了引狼入室的奸人。
沈惟庸覺得自己有些莽撞。怪隻怪他小瞧了裴三,也根本沒把上元節的讖語和災異聯係到一起。
“陛下正在為寧夏一事煩惱。”沈惟庸說罷,三口兩口把杏兒吃了,擦淨手上殘汁,又道:“裴神機使少不得多多勞苦,為陛下分憂。”
“陛下的意思是讓我去寧夏?”裴錦瑤蹙起眉頭。
不是有欽天監麼。在她還沒練好本事之前,隻能當個合格的神棍,其他差事不行的。再說,山長水遠的一來一回起碼要一個多月呢。她還小身子骨弱,受不得舟車勞頓。
沈惟庸以為自己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沒想到裴三會錯了意。
真是的。小孩子就不要混官場嘛。這要是換做明匡,使個眼色,他就能辦的妥妥當當。
沈惟庸清清喉嚨,“陛下的意思是,勞煩裴神機使將寧夏的事體傳揚出去。以後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儀風帝好麵子,想要個順理成章。明白了。早說這麼說不就結了麼。何必拐彎抹角猜來猜去的。
就因為之前的讖語跑偏了,需要她撥亂反正。倒是正好遂了她的心思。
裴錦瑤眉頭一鬆,略略頜首。
沈惟庸也鬆了口氣。以後跟裴三說話要記得說個清楚才是。難為他們這些大人還得遷就小孩子。
……
天兒越來越暖,慈恩大街上的海棠花開得正豔。
糖人章早早的扛著挑子在吳大炊餅鋪門前的海棠樹下擺好攤子之後去鋪子裡要了兩個餅,一碗豆腐腦。
老丁順便端了個小杌子挨著他坐下,“老章,我家婆娘表妹的舅舅家的閨女是個孀婦,模樣不錯,手也巧。你要是不嫌棄,我幫你撮合著說回家去,兩個人過日子有滋味。”
章慶眯起眼,嘿嘿地憨笑,“我一個人自在慣了,就這麼著挺好的。”
吳大倚在門框上,跟著湊趣,“夜裡摟著媳婦睡不做噩夢。”
老丁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章慶抿著嘴吃餅吃豆腐腦。
上工的人路過停下來,嬉皮笑臉的說:“快找個吧。省的把錢都送到暗門子去。”
老章嘁一聲,“你倒是有媳婦,還少往那地兒送錢了?”
那人梗了梗脖子,終是沒能說出個子醜寅卯,舔著臉湊到章慶跟前,“老章,你是不是那個?”
“哪個?”
“就是那個兔兒……”
老章橫他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似得?”抓起勺兒想潑他一臉,抬頭卻瞅見了穿著墨綠官府的裴錦瑤。
迎著朝陽,女孩子嬌嫩的麵頰白的發光,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嘴角帶著自信的笑容,兩手負在身後,一路行來不慌不忙。
吳大哎喲一聲,趕緊回鋪子裡包了一包炊餅,噔噔噔跑到她跟前,張了張嘴,猶豫著該稱呼人家一聲小仙姑還是神機使。
都不好。顯得生分。
“裴三姑娘。”吳大滿臉帶笑,“多虧了您,小的才有了遮風擋雨的地兒。這……那個……剛出鍋的炊餅……您拿著。”他語無倫次的表達著自己的謝意。卻又覺得幾句話幾個餅實在不足以報答裴三姑娘的恩情。
裴錦瑤接了餅。熱乎乎的燙手。
老丁向她招著手高聲喊道:“裴三姑娘,來俺這處吃豆腐腦吧。”
“好,來一碗。”裴錦瑤笑著應和。
大夥兒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裴神機使。豆腐腦鋪子頓時熱鬨起來。
“丁大叔,給仙姑大姐多加榨菜末。”衝天辮奶聲奶氣的叮囑引來哄堂大笑。
“還叫仙姑大姐,那是裴神機使。”方小虎怒其不爭的直搖頭,“鐵頭他們都跟咱們學呢。你在外頭長點心眼。”
方鐵匠毫不客氣的揚手拍上方小虎的後腦勺,“吃飽了趕緊上學去。少跟鐵頭胡混。”
方小虎扁扁嘴,不敢吱聲。
衝天辮湊到方小虎耳朵邊,小聲說:“虎子哥,我一會兒去告訴仙……裴神機使那個炸肉的沒安好心。”
“嗯。你跟她說遇著什麼難事都不怕。她要是想對付那個炸肉的,你就趕緊去學堂叫我……”話沒說完,方鐵匠大手一揮,揪住方小虎的後領子往外就走,“彆廢話。去晚了先生打手板,我看你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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