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滿門名將,麾下有不少可用的人才。他日獨虎若成了東真大王,可以借徐家的力吞並周邊小的部族或是讓徐家出人幫忙練練兵,一點一點的壯大。興許到了獨虎的孫子輩就有了反製大夏的實力。
裴錦瑤一路深想下去,覺得這並非是天方夜譚。而平邑母子三人一定有他們自己的打算。不單單是回京過幾天安生日子那麼簡單。當然,以平邑和娜妥的鬨騰勁兒份也安生不了。
小密探挽起袖口,“待會兒炸些小黃魚給弟兄們送去。”
老文正色道:“小的晚上賭錢去。”
裴錦瑤笑眯眯的遞給他一小袋銀錁子,“多輸點。”
……
傍晚時分,裴錦瑤換了身竹青色箭袖頭戴珍珠小冠到在從眾居。
她上次與韓鶴吃過一次之後覺得不錯,就下帖約錢薇來嘗嘗。
錢薇也穿著箭袖,她選的是杏紅色,襯得麵龐愈發明豔,稚氣已然褪去隱約有了少女溫婉的模樣。
“你怎麼又瘦了?”錢薇有些心疼的捏捏裴錦瑤的臉頰,“個子倒是長高了。”她跟裴錦瑤時常寫信互贈一些小玩意,卻是久未見麵了。
裴錦瑤笑著拿巾子擦手,“苦夏嘛。”
錢薇給她倒了碗香糖渴水,“這是我們家廚娘做的,你嘗嘗看。”
裴錦瑤端起碗來抿了一口,讚道:“好喝。”
錢薇笑得眼睛都彎起來。
“上回給關太夫人拜壽,本想跟你好生聚一聚的。沒想到出了那樣的事。”
裴錦珠惹出的亂子,裴錦瑤沒有瞞著錢薇。其中的前因後果跟她交代的清清楚楚。還送了四色禮與她賠罪。錢薇也不是個矯情的人,況且錯的是裴錦珠和尹京,他倆一個不舉一個守活寡,也算是受到了懲罰。
讓錢薇心煩意亂的是劉桐。康王府結親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錢北望不是個獨斷專橫的大家長,他也詢問過錢薇是否願意。
可錢薇又能怎麼說。她連劉桐長什麼樣子都沒瞧清楚,哪裡知道他好還是不好。
“過些日子,遂安郡主辦賞花宴,你陪我一塊去吧。”遂安辦宴必是要給錢薇下帖的。她二人的關係日漸親密。但錢薇還把裴錦瑤看的更重。
裴錦瑤歉疚道:“我怕是抽不出空。”她心裡惦記著求雨,已經好些天沒睡個安穩覺了。
錢薇麵頰泛起紅暈,結結巴巴的說:“那個……遂安郡主的弟弟,就是康王世子,他……想跟我們家結親。”
勳貴官宦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老文和小密探的耳朵。遂安看中了錢薇,裴錦瑤也是知道的。但是錢薇沒有提,她也就沒問。錢薇的婚事還輪不到她這個外人多嘴。
錢薇兩手揪著帕子,茫然的繼續說下去,“祖父問我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我還是在小柳彆莊的時候見過劉世子一麵,天黑離得又遠,就是覺得個子不矮。”
“比遂安郡主長得好。”裴錦瑤順嘴說道,怕錢薇多想趕緊補充,“上次劉世子來給我送請帖。就是關太夫人六十大壽那次。”
錢薇一聽來了精神,兩眼發亮,“那你覺得他為人如何?”
裴錦瑤攤手,“就是說了些場麵話,也看不出什麼。要不我讓阿發幫忙打聽打聽。他們東廠有的是辦法。”
錢薇點頭如搗蒜,想了想,從荷包裡掏出幾張銀票塞進裴錦瑤手裡,“總不能讓人白忙一場,天兒熱這錢你拿給他們買冰雪飲子吃。”
“阿發那裡我平日沒少打點。錢你先收著。等問出結果了再給也不遲。”裴錦瑤咕咚咕咚灌下去兩大口香糖渴水,“你要實在不過意,就讓你家廚娘做些渴水送到神機司去。阿發嘴巴刁的很,給錢不如給他拿幾樣好吃的。”
錢薇單手支住下巴,望著裴錦瑤笑嘻嘻的說:“哥哥還跟我說,你這神機使不好當,照我看倒是輕鬆的很。手底下有東廠的人可以用,又跟西廠是近鄰。上回尹家去你們家門口罵架,把東西兩廠都驚動了。可著整個京城也沒你這麼威風的小娘子。”
“輕鬆?”裴錦瑤一指自己眼底下的青影,“瞧見沒,這還叫輕鬆?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我的笑話。”還有不少人想推她去死。
錢薇麵皮一緊,握住她的手,道:“對了,我還想問你來著,求雨……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幾成?裴錦瑤暗自掂量著,滿打滿算半成都沒有。但這話不能說。
裴錦瑤清清喉嚨,抻直腰杆兒,拿出神棍的架勢,“這個嘛……隻能意會。你懂我意思吧?”
錢薇搖頭,“不大懂。”
“不懂也無妨。反正到時候自會見分曉。”裴錦瑤眯起眼,笑的挺欠揍。
錢薇揣著滿滿的疑惑吃完了這餐飯。直到兩人在從眾居門前分手,她也沒弄明白裴錦瑤究竟有多少成算。
裴錦瑤輕撫著吃的圓滾滾的肚子四仰八叉的躺在馬車裡,自言自語道:“怎麼有種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感覺呢。大約死囚行刑前跟我一樣忐忑吧。”越臨近求雨的日子,她吃的越多。好像是想要把先前虧的那些都吃回來似得。或許是因為恐慌?裴錦瑤腦子發木,合上眼迷糊過去。
半夢半醒間,聽見有人尖著嗓子喊她:“裴錦瑤,裴錦瑤!”
誰?!誰在喊她。這聲音聽起來銳利極了。其中飽含了怨恨、憤懣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