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真道(1 / 2)

妝宦 萬蓮生香 8044 字 8個月前

範璞噗嗤一聲樂了,“真人好風趣。”

鹿璟微微笑了笑,“範先生不肯承認也無妨。這場雨是怎麼來的,你我心知肚明。呂國師說範先生對裴神機使多有回護。依我看,範先生可說是裴神機使的再生父母。正所謂一升龍門,道法自成。你做法引來一場大雨,給裴神機使解了圍不說還能令她進境飛升。她卻懵懂不知,白白受了你的恩惠。範先生真可說是懷瑾握瑜,德行高尚。”

範璞斂去唇邊笑容,淡然道:“真人不會以為,我有那個本事吧?”

鹿璟向來自負。他都沒有把握給弟子做法升龍門提升進境,當然不會相信範璞能夠做到。呂琅讓他來此,就是為了絆住範璞,令他無瑕分身。也好方便呂琅在神機司那邊行事。

“有沒有我說了不算。實情擺在這裡。東華門外多少雙眼睛瞧的真真兒的。”鹿璟露出一抹譏誚的笑意。

範璞板起臉孔,“真人此來為求證抑或是問罪?範某人的確醉心道術,但尚未達到術法超然的地步。”

“範先生何必一再否認?你又不是不知道裴神機使乃是妖星。通了心竅之後,道術大有進益。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沒人能夠治得住她。範先生這是助紂為虐。”鹿璟眼底泛起濃濃的悲憫,“有能力也要用在正途。造福蒼生才不枉費先生如此高的道行。”

範璞唇角微揚,“妖星一事,是呂國師告訴真人的嗎?”

鹿璟有些氣惱,“我自幼學習觀星,哪裡用得著呂國師相告?”

“如此說來,妖星乃是真人親眼所見?”

“那是自然。”鹿璟終於露出倨傲的神情,“呂國師說範先生不肯承認那妖星就是裴神機使。人非萬能,先生於觀星一道不精,並不是過錯。然則,先生一味固執己見卻讓我等束手無策。是以,先生的過失,我與呂國師彌補就是。”

“過失?範璞乾笑兩聲,“你們如何彌補?”

“但凡升龍門者,斷不是全無風險。在這期間,裴神機使神魂不穩。倘若在半個時辰之內,有人給她貼一道破消符。那麼,裴神機使神魂就會離體,今後雖有脈息卻不能言語行走。換句話說,便是活死人。想來這也是範先生疏忽了,沒人為她護法到底是要出差錯的。”鹿璟吐一口濁氣,眸中現出幾分同情,“我與呂國師可憐她小小年紀,不忍斷了她的生機。如此處置,也算是對她與她的家人有個交代。”

聞聽此言,範璞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隻淡然道:“我奉勸真人一句,不要與呂國師沆瀣一氣。”

鹿璟有些生氣,“呂國師曆經兩朝,深受先皇信重。先生怎好出言詆毀?”

範璞唇角微彎,“是不是詆毀,終有一日會見分曉。既然真人與國師大人都分辨不出真正的妖星,那不管我說什麼,你們都不會相信。”

“先生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實在叫人好生痛惜。若先生能夠迷途知返,我等必然掃榻相迎。”鹿璟向他禮貌的笑了笑,“剛愎自用實在要不得。”

範璞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鹿璟望進範璞那雙異常澄澈的眸子裡,繼續說道:“呂國師已經趕去神機司了。他會將那道破消符親手貼在裴神機使的天靈蓋上。先生就不擔心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嗎?”

“擔心?”範璞撥弄著盤裡滾圓的楊梅,“我倒想問問真人,緣何受了呂國師的蠱惑?他許諾給你高官厚祿還是榮華富貴?”

鹿璟惱羞成怒,“我乃道人。爭名逐利非我所求。”

“哦?”範璞笑道:“我可是聽說七十二道觀的觀主們對真人言聽計從?真人既無所求,又為何要與呂國師聯手為難裴神機使?”

他怎麼會無所求。做這麼多事,不就是看不慣小孩子執掌神機司嗎?更何況,那是個小騙子。什麼讖語,無非就是蠱惑人心的謊言罷了。

“怎會是為難?除魔衛道是我等的責任。裴三既是妖星,我與呂國師將她鏟除,何錯之有?”

範璞輕笑著搖頭,“我早就與呂國師說過,裴神機使並不是妖星。真正的妖星,另有其人。真人與呂國師一樣看不到真正的妖星,必定不會相信我所說的話。想不到南岩宮的鹿璟真人是人雲亦雲的應聲蟲。東南岩,北青城,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鹿璟臉色漲紅,“雖說觀星非我所長,但也能看出個子醜寅卯。裴神機使就是妖星。不會有錯。”

“你們看不見所以不相信。這才是真正的固步自封。既如此,真人就與呂國師做一雙富貴道人好了。”範璞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語氣也依舊和緩,令人如沐春風。然而,鹿璟卻因他的話不悅到了極點。若不是必須留在這裡絆住範璞,早就甩袖走人。

“貧道不與先生爭口舌之快。半個時辰很快就到。即便先生現在趕去神機司,也救不了裴神機使。”鹿璟氣定神閒的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先生何必儘心儘力襄助裴神機使?以你之才,執掌神機司綽綽有餘。若呂國師在皇帝陛下跟前美言幾句,定能為先生求來恩封。機會稍縱即逝,先生牢牢把握才是。”

“你與呂國師並非真道人。”範璞言道:“你們信奉的是世間的權欲名利。”

鹿璟麵色漲得紫紅,“你休要血口噴人,我這可都是為了黎民百姓。神機使之位乃是有能者居之。裴三是禍世的妖星,她怎麼配當神機使?”

範璞淺笑道:“如果自欺欺人也分境界高低,真人已經登峰造極。”

鹿璟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範璞卻並不打算放過他。

“真人此番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不讓我去到神機司壞了呂國師的好事。難為你們以高人自居,行事卻這般下作。”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能救黎民於水火,用些手段又有何妨?”鹿璟冷冷睨著範璞,“先生迂腐的太過了。”

範璞哈哈地笑了,“隻可惜你二人機關算儘卻不會得逞。”

鹿璟相當自信,“就請先生拭目以待。”

……

呂琅話音落下,小密探不屑的抽了抽鼻子。

這雜毛老道怎會如此好心?

“不敢勞動呂國師。”小密探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等太醫來給裴神機使診脈開藥就是。“說著,恭恭敬敬抱起拳頭,”呂國師好走,不送。”

呂琅像是料到小密探會如此,也不著惱,而是耐著性子說服他,“被雷劈中並非病症。就算太醫來了,也無從下手醫治。裴神機使的家人都在吧?人命關天,你還是進去通稟一聲。”

老文將小密探拽到邊上,“他說的也對。裴神機使的父母家人都在,咱們不好做主。”

“可他……”小密探撩起眼皮睨著呂琅,聲音壓得極低,“他不是好人。裴神機使要是讓他治死了怎麼辦?”

老文顰了顰眉,“不能吧?”

“怎麼不能?”小密探冷哼,“他這人奸的很。治死了也會將責任推卸乾淨。反正我不信他。”

老文和小密探的目光同時投向呂琅,呂琅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若是耽擱了時辰,怕是更難辦了。”

“瞧瞧,瞧瞧。好人哪有笑成那樣的?”小密探恨不能把呂琅推出門去。

相持不下之際,江五請來了池太醫。

小密探舒口氣,將池太醫迎進屋裡。呂琅也跟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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