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匡大步到在殿中,見過禮後,便迫不及待的說:“陛下,寧夏出事了。”
儀風帝眉心一跳,“出事?”思量片刻,“寧夏鎮城的確下雪了。算算日子應該是七八天之前吧。”
明匡將燕凰玉的信呈給儀風帝。
寧夏鎮城天降大雪,分發到百姓手裡的柴碳有一大半都燒不起來。碳不能用,就燒煮飯用的柴火。天寒地凍,與寧夏鎮城毗鄰的幾個縣也受到波及。但是,寧夏鎮城的災情最為嚴重。
大雪足足下了三天兩夜,凍死凍傷了三四千人。之後又好似火燒一樣的熱起來。冰雪消融,水位暴漲。然而,這並不足以致命。
真正令人措手不及的是疫病。
好像一夕之間整座城的人都在發熱咳嗽。太醫院和民間大夫通力合作,架起大鍋熬煮避疫的湯藥給百姓。病的重的送到醫館救治。
這本該是亡羊補牢的機會。可是又出了岔子。
有幾味藥材發黴了不能再用。為了安撫民心,熬煮湯藥的大鍋整天都不熄火。前來領藥的百姓喝出藥味不對,就說朝廷要讓他們自生自滅。幸虧孫太醫站出來,流著眼淚跟大家保證共同進退,又即興做了幾首詩,才算是化解此事。
寧夏鎮城並不平寧。儀風帝的手微微顫抖。
“柴碳怎麼會不能用?好端端的藥材又怎麼會發黴?必定有人陽奉陰違。東廠怎麼不查?”儀風帝兩眼通紅盯著明匡,“燕六在那裡是擺設嗎?”
“陛下息怒。想必這件事牽連甚廣。小茶不敢輕舉妄動。”燕六和劉仹帶去的人加一起不過三五百。其中還包括太醫院,欽天監。
倘若燕六一力抗爭,他和花九很有可能死於民變。而劉仹必定樂見其成。
儀風帝稍加思量想通個中關竅,“命陝西道……”
陝西道汪湛剛上了道折子給劉仹表功。劉仹的武功師父倪攝在左屯衛任指揮僉事。儀風帝心煩意亂的一拳錘在桌上。
不經不覺間劉仹就成了氣候。
這都怪他當斷沒斷。
轉念又想,劉仹在寧夏也有好處。他把差事辦砸了,俶兒可以撿個現成的功勞。
儀風帝麵色稍緩,“俶兒需要曆練,就讓他去趟寧夏鎮城,將那些作妖作怪的賊子都揪出來。”
明匡唇角抿成一字。
劉俶終歸太嫩。他去了幫不上忙還算是好的,越幫越忙才要人命。
“伴伴隨俶兒同往。”儀風帝露出一絲笑容,“有伴伴護佑,我也就安心了。”
他又不是鏢頭,護佑個鬼啊。
“陛下,臣若前往,很有可能打草驚蛇。”明匡麵露難色,“您也知道,臣走到哪裡,哪裡就有官員下獄。您既是想為八皇子殿下立威,就不該讓臣同去。”
儀風帝若有所思的拈起胡須。
“江五功夫不錯,有他侍候殿下,可保殿下無虞。”
儀風帝緩緩頜首,“也可。不過……聲勢不夠。”忽的眼眸一亮,“裴三也一塊去吧。她有呼風喚雨之能。俶兒此行,必定馬到功成。”
……
六月末了,寧夏還沒有確實的消息。裴錦瑤惦記著這事,不管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吃飯也不開胃。晌午老文包的小餃子,裴錦瑤勉勉強強吃了二十二個。小密探愁的不行,“您少吃了五六個呢。這樣可不行,要是想長大個兒就得多吃。”
裴錦瑤坐在小杌子上,胳膊肘杵著膝頭,雙手支住下巴,官帽歪歪斜斜扣在頭頂,露出一截網巾,“太熱了不想長個兒,等天涼了再說。晚不了的。”
小密探摸出一包炒豆遞給她,“您什麼時候見過柳樹抽條兒挑日子?”
“怎麼不挑?都是開春以後麼不是。柳樹偶爾也會惆悵會憂傷,我也是。”裴錦瑤蔫頭耷腦的長歎一聲,目光放空,“依舊,依舊,人與綠楊俱瘦。【1】”
單腿立在角落的老母雞咯咯附和兩聲。
小密探抓了一把炒豆丟進嘴裡咯嘣咯嘣地咬。他得找點事做,要不然裴神機使肯定會死在他手裡。
“裴神機使!”老文表情有些嚴肅,壓低聲音湊到裴錦瑤跟前,“六爺有信傳來。”他手裡掐著一張薄薄的箋紙,“督主命人給您送來的。”
紙上僅僅兩三句話,裴錦瑤接過來略略掃了一眼,“寧夏降雪……死了人?”
“嗯。很多。”老文道:“督主已經進宮去了。”
裴錦瑤霍然起身,“怎麼會?七皇子和燕六爺去到寧夏不會半點都不作為。這場災異怎麼還是……”怎麼還是沒能避免?
寧夏鎮城人丁兩萬七千,眼下凍死凍傷的已有三千。如果屍體處置不當,疫情很快就會隨之而來。
裴錦瑤眼前白花花一片,她伸手握住老文的胳臂,“明督主怎麼說?”
一直以來她擔憂都是寧夏不會下雪,卻從沒想過這場災異無法避免。
老文搖搖頭。
“我要去寧夏。”裴錦瑤扶正歪了的官帽,“老文你找人給明督主帶信,請他說服陛下讓我去寧夏超度亡魂。待明督主出宮,我再求見陛下。如此就能事半功倍。”她要親自去看看為什麼寧夏躲不過這場天災。
沒人警示也就罷了,明明做好萬全的準備,為何還是沒能扭轉結局?
老文應聲是,出門去辦。
“阿發,你去東廠挑兩匹好馬。陛下下令,咱們即刻就走。”裴錦瑤暗自盤算著該走哪條路,老文去而複返,一溜小跑到在她麵前,“小黃門來通傳,陛下宣您入宮。”
督主剛進宮不久,陛下就宣召裴神機使,一定沒有好事。老文和小密探都一臉緊張的盯著裴錦瑤。
裴錦瑤唇角微彎,安慰道:“你倆放寬心。陛下要怪也怪不到我頭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小密探在心裡歎口氣,到底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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