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神機使信他!小密探暗自雀躍。虧得裴神機使通情達理,否則他夾在東廠和神機司之間太難做人。他現在才知道人在神機司,心在東廠不是件容易的事。現而今裴神機使又說要給他和老文叔置田置地,好讓他倆後半生有所依靠。
六爺都沒為他想的那般長遠。而裴神機使想到了。
裴神機使是個好主子。或許他的心應該往神機司偏一點。一點點而已。天知地知,六爺不知。
“明兒你給小耗子弄個小屋。他既然在神機司安家就不能再住鳥籠子了。天兒越拉越冷,凍病了還得請醫吃藥,又是一筆花銷。”裴錦瑤手指蘸著碟子裡的香醋在桌上畫個大概,“裡麵有張小床就成。讓老文叔給它縫一床褥子。”
小密探咬咬嘴唇。
裴神機使格外照顧小耗子似的。
“小的領命。”哼,不過就是個小耗子,睡鳥籠還能凍著它了?老文叔答應給他用翠玉攢竹葉,哪有功夫給小耗子做被褥?鋪件舊衣裳得了。
裴錦瑤唇角微彎,“你跟老文才是我的心腹。因著商在我才把山鼠精留下。它是妖精以後對付商在也能出一份力。”
小密探眼睛慢慢亮起來,“對對,您說得對。有事就讓小耗子擋在前麵。總不能讓它白吃咱們神機司的鬆子兒。”
裴錦瑤忍著笑點頭,“咱倆想到一起了。”
……
夜幕四合,永泰坊裡的一座四合院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周圍的老鄰居都知道那是老賈的病兒子。為了給這兒子治病,老賈省吃儉用,不嫖不賭也沒女人。
老賈的病兒子是個讀書種子,老賈特特給他請了先生。
“公子,喝了藥再睡。”老賈端來一碗湯藥放在劉信麵前,“外麵的事自有小的們去辦。您千萬彆勞神。”
劉信掩唇又咳了幾聲才緩緩喘著氣問道:“他賜死阿姐了嗎?”
“沒有。”老賈用羹匙攪動湯藥,濃鬱的藥香彌漫開來,“他不會賜死大姑娘。”
“她沒了清白,沒了名聲。活著隻會讓劉氏蒙羞。為何還要苟活於世?”劉信不解的仰起臉,“他遲早會斷送父親的江山。”
少年眼中泛起怒意,“如果我是他,就在流言初起時賜死阿姐。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身為帝王怎能沉溺於兒女私情。”他的五官酷似朱氏,因為病弱臉頰微凹,雙唇微薄,愈發顯得刻毒。
然而,在老賈眼中,劉信是這世上的明主仁君。他看劉信的眼神充滿崇敬,“公子所言甚是。”
劉信接過湯藥喝了一小口便皺起眉頭,“這藥太苦。我不要喝。”
“您且將就將就。這是明督主從太醫院拿來的藥方。”
劉信垂下眼簾,沉聲道:“明匡還好嗎?我給他抄經的事,你告訴他沒有?”
“說了說了。”老賈拿來攢盒,從裡麵挑了一粒柳葉糖給他,“明督主對您感激不儘,他說萬死也難報答您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