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謬讚。”裴錦瑤嘿嘿地笑了,親手給燕凰玉續上熱茶。
燕凰玉有點摸清裴錦瑤的脈門了。馬屁要拍的不露痕跡,還得腿腳勤快,嘴皮子利索。像“渴不渴,餓不餓,累不累”這樣暖人心的問話得說的真情流露不做作。燕凰玉覺得自己要是跟阿發互換,可能撐不過三天就得被裴錦瑤送到東廠刑房去。
他得加把勁兒才行。
“陛下宣召裴神機使入宮沒什麼大事吧?”
“沒事,就是閒聊,說說玉佩什麼的。”
“那枚玉佩……裴神機使看到了嗎?”燕凰玉追問道。近來,明匡對他表麵上跟從前一般無二。但燕凰玉覺得哪兒哪兒都不一樣。
江五跟進跟出的時候漸漸多起來。燕凰玉原本掌管東廠所有密探。明匡不在的話,他可以發號施令。就在昨天,明匡當著眾人的麵,將這份職權分給江五一半。美其名曰協助,實則就是在慢慢架空燕凰玉。
燕凰玉早料到會如此。他沒有怨天尤人,反而慶幸認清明匡養育他的目的。他與繆太子有殺父之仇。明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他認賊作父十數年。
明匡的做法證明裴三所言非虛。劉大太太確有嫡子在世。
養育之恩與不共戴天之仇孰輕孰重,燕凰玉也說不清。仇肯定是要報的,至於恩……即使明匡養他是為了利用他,但至少他沒有受凍餓之苦,也沒缺手斷腳。
他會給明匡留條全屍。
劉大太太和她的兒子要替劉敬償還他所犯下的罪孽。
燕凰玉當然不會忘記徐令達。當年,徐令達帶兵屠儘元氏五族。他手上沾滿元家人的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看到了。”她不管看了,還摸了呢,“從刻痕上看,是有人偽造。”
燕凰玉一點也不意外。
“依你之見,究竟是何人故弄玄虛?”
裴錦瑤眨巴眨巴眼,笑著反問道:“六爺覺得呢?”
“難說。興許是劉庶人,或是四皇子。”燕凰玉垂下眼簾睨著托盤上的岑祿,“都有可能。”
“既然都有可能,明督主的嫌疑也不小。”
“怎會是義父?”燕凰玉挑眉看向裴錦瑤,目光深邃,“裴神機使不要亂說,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可不得了。”
“有心人?”裴錦瑤失笑,“隻要六爺不把我說的話透露給明督主,就再沒什麼有心人。”她信手指向門外,“六爺以為神機司就是個尋常小院兒?實話與你說吧,我這處有結界。鬼物妖精不敢靠近半分。彆看山鼠精憨頭憨腦,它可不是傻子。沒我帶著,它不敢踏出神機司半步。”
所以,裴三會說外麵有壞人抓山鼠精。
壞人又是誰?燕凰玉想問明白,但又不想繞過明匡,思量片刻,“裴神機使為何說是義父?倘若是他,可就犯了欺君大罪。”
“明督主欺的還少嗎?眼下,陛下擺明了不信他,說不好哪天陛下一高興就把他給……”裴錦瑤翹起唇角,笑得有點壞,“如果明督主為劉大太太效命,必定會趁早向陛下發難,好讓劉敬的兒子取而代之。六爺,我說的對不對?”
簡直是無懈可擊。
燕凰玉默然無語。
托盤上岑祿的身影漸漸淡去,裴錦瑤歎息著搖頭,“陛下不信明督主,明督主也不信六爺。您還是給自己謀條後路。”
“何為後路?”
“這個嘛……”裴錦瑤沉吟片刻,“怎麼也值三五塊紅寶石。”
燕凰玉差點沒噎著。
“現在沒有,等我湊齊了再來找你。”
“也成。交情歸交情,買賣歸買賣。我這人最是公道。”裴錦瑤眉開眼笑的喝茶吃點心。燕凰玉在心裡盤算著還剩多少體己銀子。
再這樣下去,怕是要讓元鬆去街邊賣藝了。
燕凰玉偷眼瞟向裴錦瑤輕輕蠕動的小紅嘴兒,那分明是一張吃人不吐骨頭的血盆大口。來一趟神機司就要出一次血,偏生他手腳不長記性,非得往這兒跑不說還非得雙手奉上寶石銀票才舒坦。
裴三就是個專吃寶石的妖精。
“六爺不要心疼銀子。”裴錦瑤咽下嘴裡的點心,“陛下比你花的多多了。”
這倒是。
陛下還沒撈著吃上神機司的飯菜呢。這樣算起來,他還賺了。
“我沒心疼銀子。”燕凰玉睜著眼說瞎話,“我是在想西廠或許會吞下東廠。”
裴錦瑤愣住,嘴裡的點心都忘了嚼。
也就說岑祿不會死,死的是明匡。燕六不會成為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儀風帝還能在位幾年。會不會有人取而代之?
有的話,那人現在何處?
之前的設想隻是設想。此時此刻,裴錦瑤才覺得這些可能發生的事是那樣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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