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我最近真的不快樂。】
......
這條備忘錄最後的日期,是他們分手那天。
鐘卉遲隻寫了一句話。
【我的秋天,再也不會來了。】
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部是關於高湛的,二人的日常點滴全部被她記錄進去。
高湛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講不清此刻的感覺。
就好像是原本刻意想讓自己酩酊大醉一場,在自己意識即將模糊之際,卻被人當頭一棒敲醒。
某些事實被擺在已經清醒的自己麵前,是酸澀的,又泛著甜。
他曾經一直覺得,鐘卉遲似乎並沒有那麼在乎他,不愛吃醋,也不粘人。
好像麵對一切都能處變不驚。
他後來才明白,她愛自己的方式,是一直讓自己能夠自由熱烈地生活下去。
她愛他,卻希望他是自由的。
男人修長的手指捏緊屏幕,用了力,心臟湧過一股酸澀感。
許久,他才自嘲地笑笑。
原來,遲遲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在乎他。
望著此刻熟睡中的女孩,她睡顏恬靜,鴉羽般的長睫撲閃。
這一刻,高湛覺得,自己更愛她了。
高湛替她撚好被角,出了房門。
那枚藍鑽戒指被反複打開過無數次,這一回,高湛突然覺得,它可以去到曾經就該去的地方了。
他想,鐘卉遲應該會喜歡的吧。
*
高湛的求婚方案,被他自己推翻了無數遍。
總之是和鐘卉遲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場景。
沒有浪漫的煙火,也沒有朋友們的環繞。
鐘卉遲生日當天,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喊許多朋友慶生。
高湛陪著她回了一趟鐘家,這個生日是在家人的陪伴中度過的。
沒有什麼太隆重的儀式感,就連對蛋糕許願時,許的也是稀疏平常的願望。
因為鐘卉遲覺得,自己的人生早已經圓滿了。
夏夜伴著聒噪的蟲鳴,四麵而來的熱風還夾著香樟樹葉的味道。
鐘卉遲與高湛牽手走在鐘家門外的鵝卵石小徑,月色姣姣,銀白的月光灑在二人身上,明滅不定。
昏黃的路燈下,二人的身影被不斷拉長。
鐘卉遲突然問:“高湛,你還記得那年生日你為我唱《陰天快樂》嗎?”
“記得啊,怎麼了?”
女孩笑笑,柔聲道:“隻是覺得,陰天也很美好。”
高湛見狀,又為她唱了一段。
“聽陰天說什麼,
在昏暗中的我,
想對著天講,說無論如何
陰天快樂”
......
高湛的歌聲一如從前,那個張揚的少年,曾在眾人矚目中,站上台為她唱歌。
也在這濃稠的黑夜,將隱晦愛意藏進歌詞裡,唱給她聽。
無論是那種,她都好喜歡。
“高湛。”
“嗯?”
“其實這首歌裡有一句歌詞,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
“什麼?”
“你像一首唱到沙啞卻偏愛的情歌。”
......
高湛的車停在曦園門口時,鐘卉遲還有些茫然。
男人領著她一路往前,最終停在一處彆墅的門口。
鐘卉遲問:“你帶我來這兒乾嘛?”
男人拉著她的手,帶她在彆墅內的花園參觀。
“我把這兒買下來了,房產證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
“你不是喜歡這裡的房子嗎,以後我們就住在這。”
末了還補充一句,“我特意買在了紀清竹與時越的婚房旁邊,以後你就可以和最好的朋友做鄰居了。”
鐘卉遲表情是形容不來的驚訝,“你怎麼突然送我房子?”
下一秒,隻見男人單膝跪地,手中是那枚閃耀的藍鑽戒指。
在黑夜與月色的襯托下,那枚戒指像極了夜空中最閃亮的星星。
在盛夏的風聲裡,她聽見男人認真又堅定的聲音。
——“遲遲,你願意嫁給我嗎?”
平穩住自己狂亂的心跳。
她像是在找自己的聲音,又像是在確定什麼。
——“我願意。”
花園內是他為她種的玫瑰,在夜晚的風裡飄散陣陣花香。
他澆灌一朵玫瑰時也是這樣的寡言,用不輕易示人的眼淚與忠誠,全部的柔軟與僵硬。
這一次,玫瑰終於隻為他綻放。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