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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鈴聲打響後,駱覺溪沒急著走,留在教室裡繼續攻題。
不知不覺天黑了下來。
她寫得手酸,放下筆活動指關節的時候才發現教室裡就剩了她一個人。
雨一直在下,絲毫沒有要停歇的苗頭。
有巡邏的老師經過,敲了敲門,提醒她快到鎖門時間了催她趕緊回去。
駱覺溪忙不迭應了聲好,匆匆收拾好書包,疾步奔出教室。
行至雨中,她舉高書包擋在頭上,衝進了停車棚。
停車棚裡就剩了她的那輛破自行車。
她撣了撣被淋濕的衣服,走去車邊,驚訝發現車籃裡放了件黃色雨衣。
是件舊雨衣,但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跡,不像是被人故意丟掉的東西,特彆是在這樣的天氣裡。
駱覺溪覺得有些奇怪,拿著雨衣左看右看,可再怎麼看,這也就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舊雨衣。
是誰在做好事不留名?她心裡犯了嘀咕。
這樣的善意對她而言很陌生,說不上是不是感動,更多的,好像是彆扭。她不太擅長接受旁人的好意。
猶豫片刻,她還是穿上了那件雨衣。畢竟這樣的天淋著雨回去,萬一感冒還得再花錢。她錢包乾癟,可折騰不起。
鄉道沒有路燈,隻能借著周邊住戶家中的一點光勉強看清路的方向。天邊不時有閃電甩著長尾經過。
雨天路滑,夜幕降下後更是難行。
駱覺溪騎一段,推一段,深一腳淺一腳地蹚過坑窪地,走了很長很黑的一段路,終於看到了舅舅家裡亮起的一盞燈。
那盞燈亮起的位置,是駱書陽的房間。這個點,駱書陽應該是已經回來了。
她騎著自行車朝燈亮處去,忽地瞥見車前頭有個黑影在快速移動。她被嚇一跳,定睛一看,好似是隻大田鼠。
車頭不靈活,她這一驚導致車身打擺,有跌倒的趨勢。
自行車的刹車早就壞了,她急忙傾斜車身單腳撐地試圖讓車停下來。
一腳踩在泥坑裡,滑了一跤。
她連人帶車摔在了地上,擔心車子摔壞,倒下一瞬她下意識用身體擋車。膝蓋、手肘全磕破了,痛的她倒抽了口氣。
口袋裡的硬幣全掉了出來,在往外滾。她顧不上疼,急忙起身去撿四處亂滾的硬幣。
原本該是有五枚硬幣的,三個一塊,兩個五毛。
她對自己口袋裡的錢計算得很清楚,可眼下她隻撿到四枚,還差了一枚一塊錢的硬幣。
這一枚硬幣,相當於她兩頓的早飯錢,可不能丟。
她著急找掉落的錢幣,顧不上地上乾不乾淨,伏地四處找尋。
“你這個逆子!你要乾什麼?你究竟要乾什麼?”
不遠處半敞的屋門內突然傳來撕心裂肺地嘶吼聲。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還在專心找錢駱覺溪被這突然的吼聲嚇一激靈,抬頭往聲源處看,認出那是林虛舟家。
“啊——”一聲驚心的慘叫,讓她的一顆心跟著撲撲直跳。
直覺告訴她,她該離開。可她還沒能找到她丟失的硬幣。猶豫片刻,她還是大著膽子往屋門口靠近了些。那一片她還沒來得及找過。
門縫裡透出了光,剛好能照亮門外的一小塊地。
走近了,能嗅到屋裡有一股很濃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