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門的地方擺了一男一女兩個著舊式婚服的紙紮人,用紅繩牽著,連綁在一起的紅繩上掛了幾個銅製的鈴鐺。
紙紮人後方的長桌上並排放著兩個牌位,右邊那個牌位上刻寫的是“何露”的名字,左邊那個牌位上的名字她沒見過。
牌位前頭擺了四個乾果盤,盤中分彆裝放著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
果盤兩端各放了一根紅燭,燭身上均有個燙金的“奠”字。
眼前的一幕怪誕又荒唐。
駱覺溪遊移的目光最終定格在紙紮人新娘那張蒼白的麵孔上,眼神由最初的迷茫逐漸轉為驚恐。
泥塑般在原地怔了片刻,她似是想明白了,聲音在發抖:“那些人,不會是想……”
林虛舟一直在看著她。發覺她的後半句話哽在了嗓子眼裡,他替她續上了話:“沒猜錯的話,是冥婚。”
冥婚?
果然。
雖然她已經猜到了答案,但經由旁人之口道明真相,她還是感受到了一股錐心難耐的痛。
那群吸血鬼一樣的家夥是在吃人血饅頭,他們就連死人的最後一點價值都要榨乾。
“這幫混蛋!他們還是人嗎?他們怎麼能做得出這樣的事!何露死了!何露她都已經死了!他們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她!為什麼?為什麼?啊!!!”
她崩潰尖叫,歇斯底裡。瘋了一樣扯了紅布,摔了果盤,又一腳踹翻了紙紮人新郎,將倒地的花圈踩得稀巴爛。
林虛舟並沒阻止她,隻用後背抵住門,安靜倚在一邊。
一雙眼一直追著她,看她又哭又罵,恨不得把這屋掀翻。
何露大伯經過這一處,聽到動靜,急匆匆奔至門前。
“怎麼回事?誰啊?誰在裡頭!”他沒能打開門,哐哐砸著門板,大聲質問:“誰在裡頭?乾嘛呢?有種把門開開!彆跟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裡頭不吱聲!”
“怎麼了?怎麼了?什麼事啊?”何露伯母後腳也跟了過來。
“不知道是哪個多事的家夥把鎖弄開了,人現在還在裡頭呢。聽屋裡的聲,像是來搞事情的。”
“這誰啊?這麼缺德!”
……
駱覺溪抖著一雙手,小心捧起刻有“何露”名字的牌位,似護著珍寶般,緊抱進懷。
砸門聲還在繼續。
她歪過臉,用肩胡亂蹭了蹭臉上的淚痕。麵朝著門的方向站定,她調整情緒深吸了口氣:“開門。”
“你可以嗎?”
“可以。”
林虛舟確認著盯著她又看了看,點點頭。
長腿一邁,從門前移開。
門一下敞開。還在用力捶打門板的何露大伯毫無防備地撲摔進屋,狼狽跌在了地上。
何露伯母連著“哎呦”了好幾聲,急急忙忙彎腰扶他。
林虛舟走到了駱覺溪身邊,與她並肩站著,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兩口子。
好不容易才將何露大伯從地上扶起,何露伯母一抬眼,認出了駱覺溪:“是你!你怎麼在……”
視線一晃,她這才注意到屋裡被砸得一團亂。盯著被踩扁了腦袋的“新郎”愣了一下,她急到拍腿:“哎呦喂!這誰乾的啊?”
“我乾的。”駱覺溪道。
在一旁罵罵咧咧臟話不斷的何露大伯一聽這話頓時來勁了,擼起袖子就要揍她:“你這死丫頭,看我不修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