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枝一見到朱嬤嬤,也是鼻子一酸,眼淚險些滾出來。
“嬤嬤……”
朱嬤嬤一聽,心裡軟得不行,忙上前將人摟在懷裡,輕輕地摸著她的額發。
“嬤嬤都知道了,我們姐兒受罪了。那林氏是個黑心肝兒的,竟丟下你獨自跑了,想你以後嫁過去不知要受多少罪……”
“嬤嬤。”
沈月枝從她懷裡撐起身,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道:“我不嫁了。我已經跟父親說把婚事退了。”
朱嬤嬤吃了一驚,半響才回過神道:“那宋家郎……你……”她實在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沈月枝抿出一抹淺笑,眸色動人,卻仿佛春日的冰花即將消散,“他非我良配。”
她仍記得,宋青硯初次登門,她跑到園中假意嗅花,偷瞄人時卻被逮個正著,頓時羞紅了臉。
宋青硯眉眼如畫,笑道:“是我唐突了這滿園春色。”
朱嬤嬤看出她強顏歡笑,一時心疼得眼圈都紅了,“姐兒長大了。”一時又想起另一件事,問:“老爺可點頭了?”
沈月枝垂下頭,睨著榻上精致繁複的繡花,聲音淡淡:“遲早。”
朱嬤嬤遂不再提。
“嬤嬤,母親留給我的體己錢還有多少?”
朱嬤嬤思索一陣,掏出鑰匙從廂籠裡抱出一個小錦盒。打開一看,裡麵是一些碎銀,幾張銀票並一張鋪子的地契。
地契暫且不提,其他林林總總地加起來近兩千兩,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其實薑氏的嫁妝遠不止這些,隻是其他都在沈越那裡,如今一時半會拿不過來。
“姑娘問這個做什麼呢?”朱嬤嬤不解。
沈月枝搖搖頭。
她如今不準備倚仗他人過活,那就必須早做打算。她心裡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卻還隻是雛形。
朱嬤嬤不再過問。花描進來服侍她收拾妥當後,在羅漢床上躺下。
一夜無話。
翌日,晨光微熹,院中繁花嬌豔半開,露珠圓滾欲滴,綠枝柔軟,似被水洗過一樣。雕花窗支起,空氣裡滿是潮濕的花香。
沈月枝坐在妝奩前。明鏡中,一張螓首蛾眉的臉顧盼生輝,綠蕪為她插上最後一支珠釵。
“隻可惜那支垂珠卻月釵不見了,姑娘喜歡得緊呢。”
正因為是沈月枝的心愛之物,她才會想著戴給宋青硯瞧。
可如今再提到那支盛滿少女情思的釵子,她卻隻能想到那差點要了她命的長刀,一時臉色發白,生不出半點可惜。
“丟了也就丟了。”
綠蕪遂不再提。
用過早膳後,沈月枝被扶進偏房。
一架落地絹素屏風後,擱著一張酸枝繡案,上麵是一幅未完工的繡圖。
薑氏出生在江南的大戶人家,家中請了宮裡出來的嬤嬤教導女紅,一手蘇繡了得,沈月枝跟在她身邊學了個七八分。
這一幅芙蓉臨風圖就是用蘇繡所刺。上麵的芙蓉花每一縷花瓣極儘舒展,靈動分明,在日光下光暈流轉,似乎湊近能聞到淡淡花香。
沈月枝伸手撫上去,神色複雜。
林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