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蕪笑著拿帕子捂嘴。
簾珠碰撞,馬車徐徐駛向青槐巷。
方行至槐樹下,就見付岫煙一身素裙身姿楚楚,正立於敞開的院門旁等候她們。
沈月枝笑道:“怎麼出來等了?伯父的咳疾可好些了?”
付岫煙側身將人讓進去,在藤椅上坐下,方才搖搖頭道:“他這個病我不知請了多少大夫來看過,抓了多少藥來吃,卻還是一日重過一日,如今也隻是拖日子了。”
沈月枝瞧著她清瘦的側臉忍不住在心中歎氣。
付父年輕時是個秀才,幾次落榜後也就心灰意冷與付母成婚,生下一女,起名岫煙。
付父本隻想讓女兒識字,卻不料付岫煙天生聰穎,背詩寫字,繪畫下棋一點就通,從小就展現出驚人的才華。付父一時喜不自勝,更加悉心教導她,同時盼望能再得一個男孩。
終於在付岫煙十二歲那年,付母有孕,卻在八個月時,不慎跌了一跤,一個成型的男胎就這麼沒了,因傷了身子再不能有喜。
付岫煙不忍雙親傷心,跪在病榻前發誓自己以後一定光耀門楣,付父卻大怒,一把火將書房燒得乾乾淨淨,不許她再碰書本半點,嘴裡道:
“你一個女子,如何能比得上男子!定是你咒死了我的兒子!”
初聽聞時,沈月枝隻覺得可笑。
在付父眼裡,一個他如珠如寶待了十二年的女兒,卻比不上一個還未出世的兒子。
這世道就如此輕視女子?
付岫煙起初也流乾了眼淚,如今早已看開,不再惦念著什麼父女之情。她被生計壓得喘不過氣,何必再填憂愁呢?
“今日獨暄閣開業,顧客盈門,想來往後生意必不會差到哪去,我身無長物,這次賀禮就先欠著。”
付岫煙神色坦然道。
她雖與沈月枝交好,但該給的東西她還是要給。
沈月枝笑道:“你知曉我不講究這些,你能多給我畫幾張花樣子才是正經。”
瞧著她素淨的衣裙,沈月枝斟酌了下才開口道:“……岫煙,你有沒有想過入股?”
這件事沈月枝已思慮良久。
一來,她看中付岫煙的能力。二來,付岫煙每月畫花樣的工錢隻有二兩,多的不肯收,除去抓藥錢,日子過得很清貧,連根銀簪都戴不起,她不忍岫煙如此好的年華就這麼埋沒。
“如今獨暄閣的事情已經落定,不說盈利如何,至少不會虧錢了,你若能來幫我,我也不用一個人撐著了。本錢我可以先幫你墊著,日後給我就是,如何?”
付岫煙一怔,反應過來眼裡慢慢含了淚,清瘦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笑來:“你都肯乾這種利人不利己的事了,我這個受益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沈月枝心下一鬆,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替你出資五百兩。”
付岫煙拿帕子拭乾淚,轉身進內室尋了紙筆,伏在案上依照行情,白紙黑字將本金和利息寫得清清楚楚,再遞與沈月枝。
“你為我計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