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表白(2 / 2)

李疏忽然說:“姐姐,我們在這裡過年吧。”

“欸?”年荼呆滯,“可這個房子這兩天就到期了。”

“那就找房東續約,或者我把它買下來,咱們每到過年都來這兒住一段時間。”李疏越說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這裡冬天是永夜,到處都黑漆漆的,遊人也少,沒人認識我,而且你也可以肆無忌憚地當尺蠖,度過蟄伏期。”

年荼嗔睨他一眼,不過想想也是,他們本沒有家了,在哪裡過年都是一樣,更何況在觀瀾,更容易睹物思人。

見年荼同意,李疏和她要了房東的聯係方式,轉發給律師劉政道。劉政道本就負責替李疏打理私產,海外置業也算他業務範圍,因此很快回複一句“收到”。

……

下午,年荼載著李疏和心心開車去了一趟市區,決定留下來那就有許多東西要添置,首當其衝的就是冰箱。

滿載而歸,年荼整理收納,李疏吭哧吭哧做複健,心心繞著兩個人打轉。

髓內釘取出來,再次讓李疏的傷腿變得沉重而疼痛,需要重新練習使用膝蓋,負重走路。他從輪椅上站起來,拄著雙拐在不大的客廳裡轉圈,脖頸因為疼痛泛起一層青筋。

“心心,過來!”年荼喊了狗子一聲,“小心他拐杖戳著你!”

心心聽到召喚,甩著耳朵跑到年荼腿邊。一旁的李疏卻不乾了,拄著拐控訴:“我又不瞎,我怎麼會戳著它?你也太雙標了!”

都不知道關心關心我。

年荼乾笑兩聲,沒搭理他。

其實不雙標的,年荼自己知道。

上回同樣也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客廳,李疏滿頭大汗做複健,然而當時自己隻是覺得他很辛苦,也很佩服,那麼疼那麼累,他絲毫沒有頭偷工減料,日複一日地堅持。

可現在,年荼卻覺得他在客廳裡蹣跚的每一步,都像是也拉扯著自己似的,尤其聽見他長籲短歎,疼得嘶嘶吸氣,心口更是一點一點往下墜。

這感覺太奇怪了,也難受。年荼決定不再折磨自己,抱著心心回到自己屋裡,並關上了門。

李疏聽見她臥室門“嗑噠”一聲闔上,就好像那門堵在自己心上似的,一口氣噎在那兒,吸也不是吐也不是。

索性術後第一天,複健也不能太猛,他扔掉拐杖,又坐回輪椅,拿上換洗衣服,去衛生間洗澡,打算洗掉滿身鬱氣。

*

臥室裡的年荼緊聽著門外的動靜,不一會兒,隻聽拐杖杵地的聲音消失,換上車軲轆滑來滑去,直到滑到衛生間——她騰一下站起來,想自己的浴室的確是很不防滑的,術後第一天,尤其需要注意。

連忙擰開門,跑了出去,和坐在馬桶上給傷腿裹防水薄膜的李疏撞了個正著。

“你——你洗澡怎麼不關門?”年荼先聲奪人,先罵他。

“你彆惡人先告狀,我還沒脫呢。”李疏頭也不抬,說。

年荼呐呐兩聲,想著是不是要幫他搬一把椅子過來,上次他就是需要一把椅子的。

然而就在此刻,李疏冷不丁一弓腰,擼起套頭衫,唰的一下,露出精壯的上半身,拍雜誌都得放頭版的身材亦讓這個平凡的浴室熠熠生輝——年荼倏地轉過身去,眼角隻剩餘光下的一抹冷白。

“李疏!”她後知後覺跑回房間,房門又是“嗑噠”一聲猛地摔上。

看著她氣咻咻跑掉的背影,浴室裡的男人張狂地笑了笑,這個澡不用洗,鬱氣就散了一大半。

年荼回到房裡,撈起心心,揉著它的小肉臉,先發泄了兩聲:“啊啊!李疏,氣死我了!”

心心舌頭舔著鼻尖,聽見關鍵詞,兩爪拜了拜,果然沒一會兒,主人就從兜裡掏出一粒肉乾。

……

年荼躺倒在床上,手指無意識劃拉著心心的長毛,瞌睡泛上來,眼皮耷拉著。

忽然走廊上傳來“哢嚓”一聲類似什麼東西摔倒,緊接著“欸唷!”一聲,是個人類男子的驚呼!

那還能是誰呢,真是我的祖宗啊——年荼騰地一下翻身坐起,擰開房門,卻看見那個人類男子坐在輪椅上,正好整以暇地抬頭望著自己,啥事沒有。

“你是不是有病!”

李疏指了指自己的腿,的確有。

年荼又戳了戳自己腦袋,意思是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李疏笑了笑,上目線睇著她,見她雙頰泛紅,眼裡隱隱有霧氣,是真生氣了,忙不迭上前拉著她手腕,做小伏低。

“我錯了,我真錯了。”

年荼低著頭不應他的話,隻管掙著他攥住自己的手,卻怎麼也掙不開,乾脆反手在他手腕上狠狠掐了起來。

李疏躲都沒躲,甚至輕輕放鬆肌肉,讓她掐得更實在一些。剛洗完澡的皮膚本就敏感,很快被她掐得紅紅一片。

年荼覺得沒意思,鬆開手,趁機離開。

“姐姐太擔心我了吧。”李疏忽然開口,說的話也嚇人。

“我擔心你就擔心你,還‘太擔心’?自作多情。”

“說起自作多情,上次在心心旅店,你答應我什麼?”

年荼一聽他提這個,就有些耳熱,當沒聽見,抬腳往自己屋裡走。

沒想到心心正好聽見李疏說“心心旅館”,以為在叫自己,急忙跑過來,在人腳底下亂轉,年荼差點沒踩到它,為了躲它,倒把自己絆了一跤!

眼瞅著就要摔個底朝天,不妨被李疏攥住胳膊,一帶,自己就跌到他懷裡!

“嘶——”李疏忍不住出聲,膝蓋上一陣鑽心的疼。

年荼慌忙掙紮著要下來,“腿腿腿,你的腿!”

“沒事,”李疏籲了一口氣,先按住她,“你不要亂動。”

年荼都不敢喘氣了,聽話得一動不動。

“怎麼樣?”她小心翼翼問。

“什麼怎麼樣?”李疏輕輕攏著她,聲音含笑。

年荼慢慢擰頭,才發現他滿臉戲謔,怒從心中起,抬手打了他一下,後者又誇張地嘶嘶兩聲——可她這回不肯再上當,說什麼都要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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