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遁後太子怎麼瘋了?》全本免費閱讀
清早上。
顧宣清今日原本打算早朝後帶織霧去街市上買些東西,順道他這個當哥哥的也該帶妹妹好生散散心。
可織霧早起收拾好之後,一直等過了天中,都沒有等到顧宣清自宮裡傳來的分毫消息。
直到過了晌午,匆匆忙忙趕回府裡來的卻是顧宣清身邊的小廝拾墨。
拾墨告訴織霧,“今日上午,小郡主將姚太妃推進了水裡……”
“是侯爺跳進那水池中將人給救上來的。”
織霧詫異。
拾墨還道:“這說來也都是一些陳年舊事。”
“是當年小郡主在宮中差點落水殞命……”
打那之後,小郡主便一直記恨著姚貴妃等人。
當初是姚貴妃手底下的人害得杏玉落入水池,且在她奄奄一息時都沒有任何人來搭救。
若不是織霧當時出手,隻怕杏玉早就成了一隻水中怨鬼。
她一直記恨到今日不知怎地就得了機會,自不肯錯過。
且會做下這樣的事情,也的確很符合杏玉眼下偏執的性格。
織霧再想到姚太妃是杏玉這孩子的親生母親……當即便覺得這一切全都亂套了。
可眼下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事情。
最緊要的事情是……
顧宣清渾身濕漉漉地將姚太妃從池子裡救上來,這樣的舉止不會是功勞。
甚至,與後宮妃嬪濕身相貼,這顯然隻會是罪過……
織霧心口不安極了。
尤其是她想到不光自己清楚哥哥和姚太妃有染的事情,當初的太子、如今的天子,也一樣和她心裡門清。
昨夜哥哥將錦囊丟火盆裡的舉止分明是再故意不過。
他害得天子燒傷右手,今日又送上這等把柄……
這讓人很難不為此感到擔憂。
織霧將這些事情在心頭稍稍一捋,當即便坐不住了。
她想要讓拾墨幫自己想法子求見天子,可不曾想,拾墨出去跑了一趟,還沒托門路遞關係,宮裡便主動來了個太監接人。
織霧一顆心始終惴惴不安,上了馬車,腦袋裡都仍舊渾渾噩噩。
她猜到晏殷多半都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他們曾經那樣親密,又那樣熟悉彼此的氣息。
連哥哥都會猜到……他會猜到自然也完全不奇怪。
馬車一路顛簸駛入皇宮。
待織霧再度抬腳踏入那大殿時,禦案後的天子卻屏退了所有人。
這次,殿中便隻剩下他二人。
織霧走上前去作勢要跪拜他,卻聽見男人嗓音低低沉沉地道了一句“不必”。
她動作僵頓住,他口中淡淡令她坐下,她心頭壓著哥哥的事情,便也隻能坐下。
“陛下……”
織霧手邊有茶,可她根本沒有心思喝茶,隻急切抬起烏眸,想要求情,“民女的哥哥……”
晏殷低頭望見她攥住袖擺的指尖。
“顧宣清與你並非同支,關係遠到你們也許都隻是第一次見麵。”
“你何故這樣關心對方?”
織霧霎時微微沉默。
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針對哥哥……
可她如何會不清楚哥哥昨夜做得有多過分?
甚至,天子的右手也因此被火燒傷……
昨夜那一幕在腦海中重現,織霧都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他會為了一個小小錦囊大張旗鼓地圍了玉山侯府。
會扼住她的手臂,用她很難讀懂的眼神說他什麼都沒有了……
甚至會將手伸進火中,任由火焰灼傷皮肉。
種種一切,都讓她無法想象他如今的生活,也不敢想象。
“抱歉……”
“我……我隻是……”
“顧宣清無事。”
晏殷垂下眼眸,倏然答她,“他救人有功,朕不會追究。”
救人有功,還是玷汙妃嬪清譽,全在他一句話之間。
織霧卻並沒有立馬鬆一口氣。
她的指尖攥得幾乎泛白,在昨夜開始便想要勸他好好照顧自己……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所以陛下……”
“是什麼時候認出了……民女?”
終於,這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被她自己主動提及。
晏殷這時候才一點一點掀起眼瞼,正眼打量起她。
她竟會想知道答案嗎?
他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她願意張開口。
他們二人不再挑破更多,卻都能做到對話間的心照不宣。
“從你還是顧盼清、還是陳霧的時候……”
那時候,他便已經猜到了幾分。
織霧不是沒有猜想過他的答案,隻是萬萬沒想到他認出她的時間,竟比她想象中還要早。
不是在她回到自己身體裡蘇醒後認出來的,而是在
她還在顧盼清身體裡時……他便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晏殷最初不是沒有試探過她。
顯而易見,阿霧就該是她的本名。
畢竟他明裡暗裡在她毫無察覺時都試探過那麼多次,哪怕偶然間念過陳霧的名字,她也沒有太大反應。
唯有“阿霧”這個稱呼……
是他在她熟睡時,靠近她耳邊喚她,她都會於夢境中軟糯著嗓音答應著的。
所以晏殷後來想為她改名的念頭愈發強烈,想要暗示她改成她原本的名字。
可他彼時不敢直說,也怕會嚇到她。
“如今你和瑾王有情人終成眷屬,是麼?”
晏殷說出這句話時,不吝於心頭嘔血。
嗓子裡都隱隱有了鐵鏽味。
織霧呼吸一顫,下意識抬起霧眸看他。
“阿序不是瑾王……”
晏殷打斷,“他是,隻是……”
“他被我灌下了**。”
他既不希望瑾王會有機會在黃泉與她相見,也不希望瑾王會記得阿霧。
他想獨占有她的記憶。
少女在聽見“**”幾個字時不可置信地張大了眼眸,對這些事再度感到出乎意料。
他該殺了瑾王的……在話本中他也的確會殺了對方。
可眼下他沒有……
也是因為她。
他似乎為了她改變了太多太多不該改變的因果,也因為她日日沉浸在一些不必要的憔悴。
織霧在提及到這些後,終於有機會說出自己的心聲。
她牽強地避開瑾王的話題,隻壓抑著心口湧動的複雜情緒,輕聲道:“我希望陛下能走出來……”
“希望陛下,不要再記得過往那些事情。”
“也希望陛下……此後都喜樂安康。”
她的希望裡,唯獨沒有希望他可以留在她身邊。
晏殷一度也曾想問問她心裡可有他……
可答案早在她一次又一次拋棄他時,不是便已經明了了嗎?
自取其辱的事情他不是沒做過。
他再得不到她的垂愛。
過去精明到無人可以算計他半枚棋子的太子殿下,可以通過千百種手段將她強留在身邊。
日日享受她的美好,夜夜沉浸在與她靈丨肉交織的愛丨欲裡。
哪怕自欺欺人也都可以占有她。
可眼下,他隻怕她似那易散的彩雲,脆弱的琉璃。
似一場不敢妄想的美夢,一旦醒來,頃刻間便會將他踹回從前那個人間煉獄。
縱使她從容起身告退,多一個字都不再施舍給他,晏殷也不敢張口強留。
……
天子往玉山侯府送了很多東西。
他從前送織霧的名貴布料裁製的新衣裙,或是往她妝奩盒裡堆滿的珍稀珠寶,織霧都默默地一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