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見英說自己也很知道。
禮見則還認真地細想了下,後眯起了眼若無其事地笑,道:“可能是因為我很受小動物歡迎吧。”
“我不是小動物。”
國見英用看笨蛋的眼神看著她。
“隻要比我弱的都是小動物啦。”禮見不怎麼在意地擺了擺手。
“……”
黑子哲也能看出對方顯而易見很是沉默。
真可憐。他收起了先前若有似無的那點嫉妒,由衷地為被禮見撿來的小動物歎息。沒關係,反正禮見也隻是玩玩而已。
於是自我調理好的黑子哲也目不斜視地繞過他們。
禮見還在研究那本寵物雜誌。
國見英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至少讓對方意識到他是人類而不是什麼寵物,但看著表情嚴肅且專心致誌的少女,又有點不知說什麼好。實際上他也有些茫然,但不管怎麼想,一睜開眼便發覺自己正在下墜——甚而從天而降至一把停留在半空中、像是為他提前準備好的掃帚上——不管是誰都會茫然吧。
“你說得對,”對麵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然將視線從雜誌上移開,取而代之的即是讚賞般看向他,輕快道,“但你的反應已經比平常人要好得多了,上次從天而降的那位都嚇到說要自願被我囚禁呢。”
國見英:?
囚禁是什麼鬼。
接收到他微妙的視線,禮見寬容一笑,不急不緩地補充:“當然,我很有風度的,囚禁這種事情我一般都不做。”
聞言,黑子哲也很淡定地將恰巧堆在自己腳邊的粗繩、手銬與腳拷等等都塞回櫃子裡。
國見英持保留意見。
“但領養小動物什麼的,必須要有繩子栓住才不會跑吧?”禮見陷入沉思。
“……請不要思考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國見英淡聲道,“而且我也不是小動物,更不會被繩子栓住。”
禮見點頭,愉快地決定了:“那就換項圈吧。”
“……不,而且這真的不會被人懷疑是什麼特殊圈子嗎。”
“請放心,”禮見微笑,“我會讓他們不懷疑的。”
國見英凝目,平日裡在球場上發揮十足的敏銳度讓他察覺到眼前人似乎的確沒有什麼開玩笑的感覺,反而很認真地表示如果隻是不想引起人的懷疑她可以解決。
但是問題明明不是出在這裡吧。
國見英破天荒的不知該如何回應。
所幸一直待在邊上不動聲色看向這邊的黑子哲也像是聽不下去了那般,走過來之際順手敲了下禮見的腦袋,平靜的聲線提醒:“現在是法治社會,禮見,而且我也不想看著幼馴染被送進去。”
出乎意料的,剛剛一直在自說自話的少女此刻倒是若無其事地放下了寵物雜誌,歪了下腦袋口中隨聲說“小哲真是過分,我隻是想養寵物而已啦”,說是這麼說,但倒也收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不逗你玩了。”
她如是說。
國見英抽了抽嘴角,說不清是為剛剛那自說自話很有條理的驚人話語此刻用一句“不逗你了”輕飄揭過而無言以對,還是為自己微妙的情緒感到莫名其妙。
總而言之,他很敬佩這位看起來很有話語權的少年。
至少能讓她收起驚人念頭。挺好的。
“奇怪,”禮見用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好像不怎麼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或者說是,太淡定了。
國見英看著她,語氣平穩:“如果我問了,你會如實告訴我嗎?”
“我也不知道。”
禮見攤開了手。
“……”
於是少年的目光透出“那不就是了”諸如此類的信息。
禮見沒有生氣,隻笑眯眯地驚歎:“你這個人真有趣。”
“謝謝。”國見英當她在誇自己了。
“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哦。”禮見用手捧著臉,煞有其事地如是道。
國見英頷首:“請說。”
……
“這樣、直接告訴他們真相,不會有什麼後果嗎?”直到中午十二點的時鐘敲響,沙發上從天而降的公主也被隨之傳送回屬於他的地方之際,吃著香草奶昔的黑子哲也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
“不知道,小楠沒說,”禮見聳了聳肩,再度翻看起了一旁的寵物雜誌,語氣漫不經心的,“但我想,讓他們知道真相也能讓裡世界融合得輕鬆點。”
黑子哲也瞥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順手挖了勺奶昔遞給她,提醒:“不要想太多了。”
禮見下意識張嘴含住遞來的那一勺奶昔,眨了眨眼,彎起了眼,輕快應下了:“知道了。”
*
禮見回校時給立海大的同學一人一個防毒麵具。
“雖然世道險惡,”丸井文太看著手裡的防毒麵具,很狐疑地持保留意見,“但總不至於在空氣裡下毒吧?”
“一切都要有警惕心,文太。”
禮見很嚴肅。
丸井文太看看麵具,又看看難得正色的少女,思考了幾秒還是決定不負好友的好心,正正經經地戴上了手裡的特製防毒麵具。
幸村精市倒是察覺到了什麼,在戴上防毒麵具之前,溫聲細語問禮見是否發生了什麼。
“也沒有什麼,”禮見輕描淡寫道,“隻是我的後背一夜之間長出了種比較特殊的毒花。”
一種,沒有姓名、但副作用卻極其大的毒花。
雖長在魔女背上,實際上對她無害,但能蠱惑普通人的人心。被花朵魅惑的人,會像受到花蜜吸引的蟲子,黏到長著這種花的人身上,成為後者的養分。
“比方說,”禮見禮貌地扒拉下身上一直在堅持要跟她貼貼的切原赤也,語氣平靜,“就是這樣。”
……啊、
所有整齊劃一戴上防毒麵具的人無一不沉默地注視著眼前這幕畫麵,臉黑的臉黑、看戲的看戲、感歎的感歎。
“不過請放心,”禮見掰開想要跟她親親的切原赤也,很淡定,“作為一個很有分寸且為人正直的魔法少女,我是不會將無辜的人當成養分的。”
養分什麼的……聽起來有點可怕。
圍觀的人們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很有默契地唰唰往後退了一步。
唯有熟識她的人沒有退。
“Puri,”仁王雅治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著罕見著打網球外會紅眼的切原赤也,聽起來很是關切地詢問,“他這樣真沒什麼事嗎?”
“等他纏累了應該就沒事了。”
說著,禮見抬手抵在切原赤也的嘴唇上,微彎了彎眼,語氣明快:“不可以親,赤也。”
往日裡一向很黏著她的切原赤也此時此刻就像是隻可憐的小動物,被直截了當拒絕親吻後可憐巴巴地耷拉下了腦袋,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委屈地低聲嗚咽。
禮見想了半秒:“撒嬌也不可以。”
“他眼睛都紅了,禮見桑。”
柳生比呂士的語氣有些微妙。
“真可憐。”禮見摸摸切原赤也的腦袋。
後者立即像得到什麼恩賜那般歡快地嗚咽了聲,又很努力地蹭近她想要貼貼,理智完全被碾碎的大腦此時此刻隻餘下一種正誘哄著他的念頭——
親她。
“真可憐。”幸村精市移開了視線,像是覺得不忍直視那般微歎了聲氣,隻然語調卻毫無波瀾。
是挺可憐的。
至少被禮見再番拒絕的切原赤也看起來真的要碎掉了。
而一早被禮見催促著戴上防毒麵具的真田弦一郎剛好走過來,看著烏壓壓擠在一群的人還有些迷惑,直到完全看到黏到她身上說什麼也不肯下來的切原赤也,更是徹徹底底黑了臉,冷斥了一句:“赤也這家夥在搞什麼。”
仁王雅治環住腦袋轉過了身,慢悠悠的,語氣很是隨意:“Puri,有好戲看了。”
於是一向貫徹正義的真田副部長在連喊了幾句赤也對方都不下來之際,很是乾脆利落地從後麵給他了一個鐵拳製裁。
碎掉的切原赤也走得很安詳。
禮見沉痛閉眼:“可憐的赤也。”
柳蓮二眯眼歎息:“果然得出的數據沒有錯……真是辛苦赤也了。”
好心的丸井文太帶著胡狼桑原呼啦呼啦地將安詳的切原赤也抬起來送走。
幸村精市在溫和地跟真田弦一郎提意見說有時孩子其實打不得的。
柳生比呂士則推了推眼鏡,很嚴肅地看著她:“禮見桑,鑒於現在你比較危險,所以我的建議是你最好先待在家裡不要出門。”
禮見眨了眨眼。
“絕對不能出門。”
柳生比呂士再次強調。
“放心吧,比呂士。”禮見比了個手勢,信誓旦旦,就像上次跟幸村精市保證那般,“我會乖乖的。”
柳生比呂士將信將疑,持保留意見。
結果即是,哪怕禮見像他所說的那般乖乖地待在家中,無可奈何的自然是她不出門,也會有人找上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