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自是也知道他們小夫妻吵架的消息,覺得這孩子是為了不讓她擔心才強顏歡笑,一時心裡更疼她,也沒當麵戳破這件事。
待她離開後,老太太轉頭就吩咐錢氏:“還要勞煩你這個當婆婆的多操些心,好好勸勸這小兩口,哪能剛成親就吵架。”
又讓她勸?
錢氏不曉得自己造了什麼孽,前兩日才勸了兩人要注意身子,不如分房睡,今日又要勸和,一時有些頭大,麵上也隻能恭順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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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思自是也通過丫鬟月曉知道了這件事。
她冷笑一聲:“真是活該,總共也不過張狂了這麼幾日。”
她坐在梳妝鏡前,將手裡金簪驀地一扔:“自從娘去了莊子裡,我手裡能戴的簪子來回不過這幾支,都半年未曾添新的了。”
月曉低頭,不敢出聲。
陸明思聲音微沉:“簪子倒還是其次,眼前我到了要出嫁的年紀,母親走後,竟無人替我張羅。老太太也真是偏心,她蘇青珞十三歲就定下了親事,我呢?她何曾管過我的死活?”
月曉輕聲:“前日聽月娥姐姐說,老太太已經在讓錢氏幫著相看了。”
“錢氏能想看到什麼好人?還是得靠自己。”
她望向銅鏡中的自己,問:“月曉,你說我美嗎?”
她是溫順的長相,肌膚白,鼻子也高,在陸家的三個姑娘裡最過出挑。
月曉道:“姑娘當然很美。”
陸明思笑笑:“那是我美,還是蘇青珞美?”
月曉:“當然、當然是姑娘更美。”
卻是明顯的謊話。
她原先確實比蘇青珞好看些,但蘇青珞這兩年好似長開了,眼角生出幾分嫵媚感,她有所不及。
陸明思看著鏡子,拿起胭脂,往眼尾稍稍畫了條細長的線,平添幾分媚態。
“這樣看起來,我好像跟她蘇青珞還有些像?”
月曉:“表姐妹,確實是有些像的。”
陸明思不覺微微一笑,道:“你去拿些碎銀子打點一番,我要知道近日三爺的蹤跡。”
月曉臉色微變:“這……”
“放心,我知道三爺的院子一向難進,隻留意他在外頭的蹤跡即可。”
月曉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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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珞心情放鬆急了,今日看了會兒賬冊,縫了會兒衣服就到了晚上。
宋聞過來問:“夫人,大人讓我來問問您他今晚能否過來住?”
他架子還挺大,自己怎麼不過來,派宋聞過來算怎麼回事?
蘇青珞將手裡衣服往藤椅上一撂,皮笑肉不笑:“不行。”
她說這話時聲音微冷,讓宋聞忽然覺得,夫人跟陸衡之好像有點像了,他以後不會夾在兩個性子清冷的人當中當傳話筒和受氣包吧。
默哀片刻,他回去給陸衡之回話。
陸衡之剛批完手上折子,聽見他的答複倒也沒覺得十分意外,畢竟以前她娘怎麼也要三五日才能原諒他爹的。
而他爹在這期間總要裝的很慘的模樣,引起他娘的憐憫和同情。
他想了想,放下手裡的筆,對宋聞吩咐:“拿幾壺酒去後花園,我要徹夜飲酒。”
宋聞看著案幾之上堆成山一樣的奏折:“……?”
陸衡之理了理長衫,平聲道:“大約一刻鐘後告訴夫人一聲。”
宋聞懂了,原來是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