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鵬天驚道:“我們來晚了,怎麼弄成這樣?”他朝身後招手,“快來幫忙!”
蘇青珞看著他:“兄長,先救我夫君——”
她終於暈了過去,倒在陸衡之懷裡。
陸衡之抱著她,望著夜空的月亮,也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失去了知覺。
*
陸衡之醒來時已是隔天傍晚。
他失血過多,好在身體底子不錯,姬鵬天帶去的江湖朋友裡有上好的金瘡藥當時就給他用上了,所以雖然看起來身上傷口不少,卻並無生命危險,隻是燒得厲害。
他睜眼的一句話是:“夫人怎麼樣了?”
嗓音被燒得嘶啞而乾。
宋聞忙倒了杯溫水捧到他麵前道:“大人放心,夫人無礙,隻是受到了驚訝,還在昏睡,應當很快就會醒了。”
陸衡之喝了兩口溫水,道:“扶我過去。”
宋聞:“紫鳶正在看著夫人,大人不用擔心,不如先用些粥。”
他瞥宋聞一眼,聲音冰冷:“不是你夫人,你自然不用擔心。”
宋聞一凜。
倒不是因為陸衡之這話說得格外重。
而是他跟了陸衡之十幾年了,他一直都冷靜沉著,而現在他分明知道自己傷得多重,心裡也清楚蘇青珞已經沒事,卻連一碗粥也不肯用要先去看她。
先前他雖然為蘇青珞多次破例,但也沒到不顧大局,不顧自己身體的地步。
宋聞頓時不敢多言,立刻過來扶陸衡之。
蘇青珞就在隔壁。
陸衡之起身,渾身上下都傳來劇烈的疼痛。
上次這麼疼,還是在七年前那條船上。
他隻是微微蹙眉,並未發出聲響,慢慢地走到隔壁。
蘇青珞躺在床上,雪白的臉頰染著一層淡淡的紅暈,仿佛塗了胭脂。
看到她的瞬間,陸衡之整個人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抬手摸了摸她額頭,滾燙。
他問:“可用過藥了?”
紫鳶:“方才用過了。”
陸衡之頷首:“準備熱水和帕子。”
紫鳶忙去準備了。
陸衡之親自擰了帕子,先替蘇青珞擦了擦額間和脖子裡的細汗,然後將帕子放在她額頭上。
她不知是不是做了噩夢,眼皮一直在動,睫毛也輕輕顫動,仿佛蝴蝶翅膀。
陸衡之輕輕握住她的手,腦海中閃過她昨日義無反顧回來尋他的模樣,將匕首悄悄遞給他時微微顫抖的手,還有一刀刀發瘋一般砍向厲盧的模樣,說“先救我夫君”時的模樣,一時沒忍住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何德何能,叫她如此待他。
陸衡之陪了蘇青珞片刻,又回到隔壁書房。
他用了些清粥,喝了碗湯藥,叫來宋聞詢問相關情況。
仇廣無事,長青已帶著太子跟王良翰的往來信件去往京城。
海寇當天便退走,應該隻是虛晃一槍,並無進攻之意。
厲盧當場身亡,王良翰被下獄,寫給太子的信也已被抄錄出去,傳遍整個杭州城,不日便會傳遍天下。
那十幾個暗衛死了四個人,屍體已經被保存起來,卻並未留下什麼證據。
查抄出來的近百萬金銀珠寶已命贛州軍押往京城。
糧食也足夠流民吃到開春……
此間的事算是暫了。
陸衡之微微點頭:“你替我寫封折子給陛下,就說我受傷嚴重,要去金陵修養一陣子,告假半年。”
宋聞一臉陸衡之是燒糊塗了還是擔心夫人擔心得腦子糊塗了:“我寫?”
他雖然認識字,但他的字能見人嗎?
還是呈給聖上,陸衡之就不怕聖上給他一個大不敬的罪嗎?
“你倒還挺有自知之明。”陸衡之淡聲,“你寫底稿,等夫人醒了讓她謄寫一遍。”
說完這話,他自己心裡倒先有些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