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媽媽隔日一早便雇了輛驢車,帶著包袱來了府中。
安頓下來後,她自是先陪蘇青珞說了一上午的話。
快到中午時,梅媽媽才低聲問:“你跟大人成婚快一年了吧?”
蘇青珞明白她意思,害羞地點了點頭:“可惜還沒動靜。”
生個孩子,會像陸衡之多些,還是會像她多些呢,她心裡十分期待。
梅媽媽道:“夫人還年輕,不用急,這事也講究緣分,我來替夫人把把脈。”
蘇青珞點頭,將手伸過去。
梅媽媽神色漸漸有些嚴肅。
蘇青珞一顆心提起來,不覺問:“我的身子可有什麼問題嗎?嬤嬤不妨直說。”
梅媽媽昨日看她臉色便怕她身子有什麼不妥,所以才急著收拾東西今日一早就過來。
她和藹道:“無妨,夫人身子隻是略微寒涼些,調理調理便無大礙。”
蘇青珞鬆了口氣:“那就好。”
梅媽媽起身,笑道:“我這就去寫個單子,交給人去采買,今兒夫人就能吃上我燉的藥盅。”
蘇青珞一臉期待:“太好了,我還記得媽媽當年燉的燕窩,就是比旁人燉得好吃些。”
梅媽媽含笑道:“我再去給夫人燉。”
梅媽媽很快寫了一長串單子,又特意謄抄一份,交給蘇青珞。
“夫人留個底,將來也好心裡有數。”
梅媽媽做事向來極周到的。
蘇青珞接過掃了眼,上頭列著北海膠、沙參、益母草、茯苓之類常見的補藥,點頭笑道,“一切全憑媽媽做主。”
單子到了薑嬤嬤手裡,薑嬤嬤不認識字,讓綠梅念給她聽。
念了一長串還沒念完,薑嬤嬤人都傻了:“這是夫人一個人要吃的?這吃得了嗎?”
“而且這麼多補藥下去正常人受得了嗎?她那個乳母確定是穩妥的嗎?”
薑嬤嬤這些年節儉慣了,加上昨日對蘇青珞厚待梅媽媽不滿,便將這話直接說了出來。
廚房上的人聽著,也不敢多話。
但薑嬤嬤也不敢駁蘇青珞麵子,抱怨完後,還是叫人照著單子采買。
等人走了,薑嬤嬤才沒好氣道:“她那個乳母倒是會籠絡人心,第一天進來就這麼大張旗鼓,倒是生怕自己無用武之地。”
倒是綠梅凝神想了片刻,問:“嬤嬤,夫人身子可是有什麼不適嗎?這麼多藥是做什麼的?”
薑嬤嬤雙手一拍:“我差點忘了,這益母草、北海膠可都是滋陰暖人的藥,這夫人進門也快一年了,一點動靜都沒,該不會……”
綠梅先是一驚,爾後臉上卻忍不住泛出喜色來。
薑嬤嬤思忖片刻,道:“咱們再看看情況,若夫人真在子嗣上有困難,少不得要把你給大人的。”
綠梅忙道:“嬤嬤,您可彆亂說。”
薑嬤嬤:“我心裡有數,這麼多年你跟著我一個老婆子,委屈你了。我無兒無女,安置好你我就是入土也放心了。”
*
皇後這些日子一直纏綿病榻,為表孝心,太子親自帶著娶進門不到一年的太子妃孟青瑛去萬壽寺為皇後祈福三日。
但誰也知道,這病是心病。
自王良翰被抄家流放後,太子如斷一臂,王家旁支更是人人自危,樹還未倒已有猢猻散去之勢。
祈福結束後當晚太子並未去太子妃處,獨自在禪房裡靜坐。
門口自是有人守著,但不妨礙程秀帶著丫鬟進去。
程秀的姐姐是太子側妃,在太子麵前極有臉麵。
程秀帶著丫鬟行完禮,低聲道:“這就是我跟姐夫說的,想見您的人。”
太子見兩人進來,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那丫鬟身上。
臉長得倒還可以,是他喜歡的模樣,仿佛之前在哪兒見過。
太子對程秀點頭:“你先出去。”
程秀看了陸明思一眼,立刻退了出去。
陸明思心裡也是緊張的,勝敗全在次日。
她心跳加速,聽見太子的聲音:“抬頭。”
她慢慢抬起頭。
太子謝廷章年近三十,長相還算端莊,隻是略微有些胖,顯得油膩。
之前的某次宴會上,太子是對她示好過的,隻是她當時一心想找個俊逸郎君,對這示好隻當沒看到。
太子身邊鶯鶯燕燕又何其多,轉眼便忘了她。
她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她需要匍匐在這個曾經嫌棄自己的人腳下,求得他的歡心。
她深吸一口氣,拜倒在地:“臣女仰慕太子殿下已久,若有幸服侍,陸家二房和柳家將奉殿下為主,絕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