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裡很安靜,隻有兩人的腳步聲。
那盞燈照亮了麵前的路。
蘇青珞不知道為什麼虞世清會跟出來,心裡無端有些緊張。
一直到走出刑部大牢,才聽虞世清冷冰冰道:“接下來幾日三司會隨時提審陸大人,你莫要再深夜前來,這次我會當沒看到。”
蘇青珞抿了抿唇:“多謝虞大人。”
若是旁人,她也許還能問一問案子相關,但虞世清……還是算了。
因為她已然發現,如非必要,虞世清根本不願意喊她夫人。
馬車就在前方,蘇青珞轉身預備上馬車時虞世清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向前邁了一步,她立刻渾身一顫,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虞世清看她一眼,將手裡的燈籠遞給她。
蘇青珞舒了口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好像有些反應過度了。
這裡可是刑部大牢,虞世清不會做什麼。
果然,虞世清聲音冷淡道:“你以為我會做什麼?”
“不是。”蘇青珞有些尷尬,“我隻是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
虞世清看著她不說話,顯然知道她在說謊,卻沒拆穿她。
蘇青珞稍稍平複了下心情,沒接他手裡的燈籠:“雪天很亮,不必了。”
她轉身上了馬車。
車門闔上,阻絕所有視線。
虞世清看著她的馬車消失在白色長街,握著燈籠的手不易察覺地握緊。
轉身折回牢中,陸衡之仍舊坐在那裡,閉著雙眼,氣定神閒的模樣。
虞世清道:“陸大人,我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
陸衡之掀起眼簾,視線平靜地掃過他,卻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
“我信虞大人是君子,虞大人是麼?”
虞世清麵色一白,知道今晚的談話無論如何也無法繼續下去,便轉身離開。
*
蘇青珞回到家中時,天已經快亮了。
她小睡了半個時辰,醒來後便聽見外頭丫鬟一陣議論聲好似炸開了鍋。
她叫來紫鳶問情況,紫鳶有些緊張地說:“北狄又南下進犯了。”
蘇青珞點頭,夢裡的事再次驗證了。
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可以理解眾人為何如此驚訝慌亂。
畢竟七年前她剛來京城時,北狄一路南下打到京城門口。
雖然最後溫家軍及時回援,北狄沒有攻破京城,但當時戰鼓聲聲作響和眾人收拾包裹隨時準備倉皇逃竄的恐懼還是深入人心,現在還心有餘悸。
蘇青珞思忖片刻,抬頭看向紫鳶,還是決定先解決自家丫鬟的終身大事。
“大人不日即將去邊關,宋聞會跟著一起去。大人想在去邊關前將你二人的婚事辦了,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紫鳶紅了臉,低著頭不說話。
蘇青珞拉住她的手,慢慢道:“你雖與宋聞有了些情分,但這畢竟是終身大事。打仗不比彆的,雖然他不會上戰場,但畢竟刀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他萬無一失。”
紫鳶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蘇青珞:“還有幾日時間,你好好想一想。無論你怎麼做,我都站在你這邊。”
“奴婢知道。”紫鳶感激道,“謝謝夫人。”
蘇青珞點頭,簡單用過早飯後又將梅媽媽和玉竹叫進來,跟他們說了即將跟北狄開戰的事,叫她們早些下去多預備些糧食還有酒之類的物資。
幾人皆知這是大事,聽完後商量好章程立刻找人去不著痕跡的采買。
陸衡之先前得罪的人不少,他既然下獄,少不得有人落井下石。
朝堂上的政敵蘇青珞管不了,但陸家的敵人她要先幫陸衡之清一清。
想起陸衍先前在喝醉在門口大喊“奪妻之仇”的畫麵,蘇青珞叫來仇廣,道:“你去尋一個叫柳嫣然的女子,是柳氏的娘家侄女,尋到了人先想法子控製住。”
仇廣很快便找到了人,將人帶到一個小院子中,命人日夜看守。
狀告陸衡之的人在親手判叔父死刑、草菅人命打死下人、對公主不敬、派人殺死寧國公之子寧海路等一樁樁事接連不斷地被翻出來。
陸府一時之間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