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法使、蒲江府知府鄭忠與一眾官員躲在帳篷內烤火。
掛在柴火上的茶壺滋滋地冒著熱氣。
“這大將軍怎麼還沒到呢，這爬也該爬到了吧。”
鄭忠的手裡捧著一杯熱茶，心情有些煩躁。
這大將軍離開海州都這麼多天了。
這大隊人馬慢吞吞的，宛如蝸牛一般的行進。
這讓他等得心裡有些焦急了。
坐在一旁的江寧縣縣令李文看了一眼鄭忠後，安慰說：“知府大人何必著急呢。”
“這大將軍走的越慢，留給咱們準備的時間越多，那對咱們就越有利。”
“這大將軍要是突然駕臨咱們蒲江府，那咱們做的那些事兒不就漏了嗎？”
鄭忠點了點頭，可還是憂心忡忡。
想到蒲江府的那些事兒，鄭忠的心裡就有些懊悔。
可是自己已經陷進去了。
如今已經拔不出來。
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能將大將軍蒙騙過去。
“道理是這麼一個道理，可是我這右眼皮子直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兒發生。”
李文關心地說：“知府大人，是不是這些天住帳篷，沒歇息好，要不你去睡一會兒？”
鄭忠擺了擺手。
他站起身，在帳篷內踱起了步。
“這大將軍的隊伍慢吞吞的，實在是有些蹊蹺。”
鄭忠滿臉擔心地說：“我怕的是咱們這位大將軍從彆的路進入咱們蒲江府。”
“要是這樣的話，那咱們蒲江府的那些事兒就瞞不住了，到時候你我估計都要被問罪的。”
李文倒是心態挺好。
“知府大人多慮了。”
“這進入蒲江府的幾條路我們可都派人把守了。”
“大將軍位高權重，隨行的人馬眾多。”
“這大將軍要是走另外的路進咱們蒲江府，那肯定瞞不過我們的。”
鄭忠微微點頭，覺得李文說的不錯。
大將軍要是走彆的路進入蒲江府，那下邊的人肯定會將消息送上來。
鄭忠停下了踱步，目光投向了一名中年官員。
“這大將軍還沒到，你親自去將大將軍到咱蒲江府要去的地方，再細細地走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紕漏。”
鄭忠對這中年官員吩咐說：“大將軍喜歡和百姓接觸，咱們安排的那些百姓要靠得住，一定要確保他們關鍵的時候不能亂說話。”
中年官員微微一笑：“知府大人放心，安排大將軍要去的那個村子，百姓早就被我們換了一遍。”
“如今那村子的都是咱們自己的人，絕對不會亂說話的。”
鄭忠頓了頓，補充說：“這太完美了也不行，這要是什麼事兒都好，那反而是惹人生疑。”
“到時候大將軍詢問百姓的時候，你安排幾個百姓提出一些不好的事兒。”
“比如吃水不方便、老人生病抓藥比較貴這些小問題......”
中年官員當即應了下來。
鄭忠想了想後，又開口說：“這大將軍不一定會按照咱們安排的路線走。”
“這大將軍說不定會突發奇想，到臨近的村子去看一看呢。”
“將路線沿途的地方都要好好再查驗一遍，對於平日裡不老實的那些人，先單獨找個地方看管起來。”
“告訴那些保長、甲長，要是這一次大將軍巡視咱們蒲江府，誰出了紕漏，我要誰腦袋！”
“是！”
鄭忠催促道：“趕緊去辦吧，趁著大將軍還沒到，儘可能做到萬無一失！”
“是！”
中年官員領命而去。
鄭忠各方麵雖然安排的妥投當當，可是他的心裡依然沒底。
他又將目光投向了縣令李文。
“李縣令。”
“知府大人有何吩咐？”
“這樣。”鄭忠對李文吩咐說：“你親自到海州境內去迎一迎，試探一下大將軍那邊的虛實。”
“要是能夠見到大將軍最好，請示一番大將軍到我們蒲江府的安排事宜，看看大將軍想去什麼地方，我們這邊好做準備。”
“現在咱們雖然都安排了，可萬一大將軍到時候不按照咱們安排的路線走，那咱們到時候就會手忙腳亂。”
李文聽聞此話後，麵露難色。
“知府大人，我是江寧縣的縣令，這擅離職守跑去海州迎接大將軍，這是不是有些太招搖了？”
“你就說是我派你去的。”
鄭忠對李文道：“大將軍要是怪罪下來，你往我身上推就行。”
“好吧！”
李文沒有辦法，隻能按照鄭忠的吩咐，親自帶人越過了邊界，去海州迎接張雲川的隊伍。
傍晚時分。
鄭忠正待在帳篷內準備吃完飯的時候，外邊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大人，大人！”
一名官員神色焦急地闖入了鄭忠的帳篷。
鄭忠抬了抬眼皮，麵色不悅地問：“發生了什麼事兒，如此慌慌張張的？”
這官員呼吸急促地對鄭忠道：“大人，壞事了！”
“大將軍已經到了江寧縣！”
“...到了江寧縣？？”
鄭忠直接怔在了當場。
他手裡的筷子嘩啦地落地，腦袋有些眩暈。
鄭忠穩了穩心神後，站起來走到官員的麵前，滿臉不可置信地詢問。
“大將軍不是還在海州嗎，怎麼到了江寧縣，你是哪裡得到的消息？？”
這官員神情慌亂的說：“江寧縣那邊送過來的消息。”
“大將軍走的小路進的咱們蒲江府，如今已經到了江寧縣縣城了。”
“如今大將軍已經派出了騎兵四處傳話，宣揚他已經到了江寧縣的消息。”
“大將軍，大將軍還說他會在江寧縣待一個月，要各地百姓有冤屈的，去江寧縣向他告狀。”
“他，他還說，倘若是有地方官員、保甲長膽敢阻攔百姓告狀的，一律重罪論處......”
“嗡！”
鄭忠聽到這話後，腦子頓時嗡嗡的。
“完了，完了！”
鄭忠的臉上滿是驚恐色。
“咱們的那些事兒肯定是漏了！”
大將軍突然就到了江寧縣，還越過他這個蒲江府知府發布了這樣的命令，很明顯是發現了他們的那些事兒。
這官員望著神情驚恐的鄭忠，請示問：“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鄭忠有些抓狂地咆哮了起來：“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不是派人在各處路口守著了嗎！”
“怎麼大將軍到了江寧縣，下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都是聾子和瞎子嗎！”
麵對突然的變故，鄭忠的情緒也失控了。
“混賬，一群混賬東西！”
“廢物！”
鄭忠踹翻了擺放在桌子上的飯菜，碗筷嘩啦地傾瀉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