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待會將軍來了,謹言慎行,切莫說錯了話。”婆子又來叮囑。
宋知韻冷不丁接上一句:“說錯了話,又會怎樣?”
“……”婆子噎了一口,心想這姑娘怕不是個傻子吧?連霍將軍響當當的名頭也不曉得。
“總之您萬事小心就是了。”盤算著霍錚快要來,婆子止住話頭。
宋知韻撇撇嘴,這婆子定是把她當傻子瞧了,殊不知……
“將軍來了。”正腹誹著,有一道人聲響起。
緊接著,由各種音色發出的問候接踵而至,雙目間露出來的半截空間多了雙玄色長靴。
視線上移,定格在喜袍中央纏繞著的玉帶上,而腰帶之下,一乳白玉佩叮當作響。
隱約記得,他留在前廳待客來著,如此一來,免不了飲酒,怎的一丁點酒味也嗅不到,卻有陣陣清香鑽鼻……
活閻羅身上居然不是臭的?
“將軍,吉時快過了,挑蓋頭吧。”婆子向霍錚呈去喜秤。
“嗯。”
這顯然是霍錚應的,不得不承認,聲音還挺好聽的。
忽而,秤杆越過喜帕,向上支起。
略微粗糙的布料擦過頭頂,帶起絲絲碎發……好痛!
宋知韻慌忙捂住頭皮,暗暗叫疼。
然而,為時已晚,斷裂的發絲隨著秤杆回到了婆子手中。
她怒從心頭起,抬起臉直視咫尺之外那人。
出乎意料的是,活閻羅居然長得還不錯,劍眉星目,高鼻薄唇,低眸剜唇間,英氣逼人。身板精壯,寬肩窄腰,目測,比她高出一頭有餘。
往那一站,確實惹眼。
“對不住。”霍錚微微笑道,竟然用手摸了摸她的腦頂。
下意識地,宋知韻向後躲開,滿臉警惕。
不對啊,非但相貌與傳聞相去甚遠,脾氣還這麼好,主動道歉……?
婆子給她一驚一乍嚇得夠嗆,心撲通撲通直跳,那還敢再耽擱,忙把盛合巹酒的托盤遞出去,硬著頭皮道:“將軍,趁酒還溫著,請喝了吧。”
酒是霍錚親自吩咐熱的,意圖在何,誰也不清楚。
宋知韻卻心裡一動,這敢情好,她生來脾胃不好,吃不得生冷之物。
她抬胳膊攥住酒盅,一口悶下,隨手丟回去,粗聲粗氣道:“還有什麼事項,早些完事,我困了。”
侍奉在場的下人們俱目瞪口呆,這這這……太沒規矩了!當著將軍的麵兒,她怎麼敢的?
眾人心有靈犀,倒吸一口涼氣,暗暗祈求霍錚網開一麵,不要發火。
“噢,還有餑餑是吧?”宋知韻無懼無畏,兀自悠然自得,起身去桌上捧碗到唇邊,夾出一個來,馬虎嚼幾下,咽到肚子裡,不忘抱怨:“半生不熟的,真難吃。”
說罷,自去榻上,用力兜起被子抖上一抖,各色果乾嘩啦啦泄了一地。
“什麼勞什子,硌得人難受。”她嫌棄不已,褪鞋上榻,蓋好身子,擺手送客:“夜已深,都散了吧。”
在場之人臉都黃了,獨霍錚,麵不改色,甚至有笑意顯現。
“我就在書房,夫人若有事,可遣人去喚我。”他的口吻比表情更要溫柔。
眾人麵麵相覷,這還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將軍嗎?
霍錚轉首,其餘人急散開,恭送:“將軍慢走。”
人走以後,他們也沒心思多留,四散而去,各處分享方才的所見所聞。
宋知韻的陪嫁丫鬟雲舒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