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心慌意亂,手腳總是不受控製,好比眼下,宋知韻正擺出一副將要取下鐲子的架勢,婉拒的話隨之而來:“不,你也說過,這是老夫人唯一的念想,我怎麼能據為己有。”
拆卸的動作被遏止在半空。
“你執意不收,是後悔了麼?”霍錚烏黑的瞳孔裡,暗流湧動。
這一問卻把她問懵了。
“反悔?我反悔什麼?”她眨眨眼,眼底鋪滿懷疑。
霍錚未給出確切的答案,隻是沉默,盯著她沉默。
被看得毛骨悚然,宋知韻莫名心虛,眼珠子咕嚕嚕轉動著,努力思索究竟哪裡惹了他不快。
兩方無聲交戰著,雲舒打算做那個不速之客,因好言相勸:“將軍,夫人,地上涼,有什麼話起來講也沒區彆啊。”
孟□□鏽的腦筋因之活絡起來,他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去攙扶霍錚。
雲舒不甘落後,緊隨其後,扶起自家主子。
蹭了兩人暗暗較勁的光,宋知韻得以自霍錚的審視中脫身。
“好好戴著,不許摘。”一同下山的路上,霍錚按住她的肩,以命令的口氣說。
宋知韻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在他跟前算是磨平了,笑著說好。
下到山腳,和前來祭奠的賀景打了個照麵。
“大哥,大嫂,弟來遲了。”賀景恭恭敬敬作揖。
久不見賀景,他形容固有所清瘦,雙目卻時時迸出熱切的光輝,十足可用“精神抖擻”來形容,想來是在秋山先生門下受益匪淺。
霍錚拍打了兩下他的肩膀,朗聲道:“有心就好,不在早晚。”
賀景羞愧低眉,眼前閃爍著自家中出發前雞飛狗跳的場麵。
母親一個婦道人家不明事理也罷,父親堂堂七尺大丈夫,竟也對他看望霍老夫人予以斥責,什麼難聽罵什麼,簡直無可理喻。
宋知韻眼神好,一眼看見藏在賀景衣領下的一道紅痕,因背地裡揣摩不透,還是問出了口:“賀公子的脖子怎麼了,受傷了嗎?”
聞言,賀景遮遮掩掩道:“不小心被貓抓了一爪子,不礙事的。多謝嫂嫂關懷。”
如果他表現得坦坦蕩蕩,她沒理由不信,可下意識躲避的眼神,充分說明了他在撒謊的事實。
霍錚識人有方,料到其中隱情,更明曉賀景的自尊心,便不予追問,隻吩咐孟康把上好的金瘡藥拿給他。
賀景羞憤交加,兩手收好金瘡藥。
為賀勉身困賭坊的事,母親恨極了大哥,這些日子以來不分晝夜在家裡鬨騰,連帶著對自己也咬牙切齒的,一口一個“白眼狼”。
聽聞他今天要出城來看望霍老夫人,竟對他大打出手,幸好多半是挨在背上,明麵上單脖子處留了點印子,又不甚明顯,否則真不知該同大哥大嫂作何解釋。
存著趕快逃離的念頭,賀景忙忙向兄嫂辭彆,匆匆領著小廝牽馬上山去了。
這廂宋知韻提議,暫作歇息,等他下來一齊回城,方便的話再邀他去府上吃頓飯,霍錚自是讚成。
剛巧此地風光不錯,四處逛逛不失為一樁美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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