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婢女一條直線跪地的太監也是口不擇言:“殿、殿下,奴才不中用,沒能追上這不知死活的,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說罷,左右開弓朝臉上砸下去。
“孟康,護送夫人回府。”霍錚的眼色黯淡到了極致,出口的每一個字皆沁著寒意。
宋知韻猜著他打算給自己出氣,平心而論,落水是事實,但那奴婢大抵是無心之舉,怎好步步緊逼。便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咱們一起回。”
她借他堅實有力的臂膀支起身,給孟康是眼神:“孟康,去牽馬。”
孟康進退兩難,終是征求霍錚的意思:“將軍,不若先家去換件乾淨衣裳?”
“夫人,”霍錚不管孟康,且和顏悅色轉向宋知韻,“家中等我,聽話。”
她仍欲勸說,鐘遲瞧出名堂,握住她退離眾目睽睽的境地,直往自己閨房去。
鐘遲且行且言:“宋姐姐,你渾身濕透了,不抓緊剝了這一身,仔細傷風。至於霍將軍那邊,你如果實在不能安心,就快些隨我換好,再折回,也不耽誤事。”
雲舒腿腳利索,一直跟了上來,聽聞鐘遲開這個頭,也苦口婆心道:“是啊,姑娘,咱們自個兒的身子要緊,將軍老大個人,自有分寸。”
架不住這二人左右進言,宋知韻權且作罷。
眼望著宋知韻被支走,存在於霍錚臉麵上的柔情蜜意蕩然無存。此時的他,冷若冰霜,一抹餘光在人群中輕飄飄一掃,大半看客頓覺毛骨悚然,紛紛向尚書夫婦道彆,僅剩太子、太子妃、孫瓚、賀景、六公主、二皇子並肩挨著肩跪著的宮女太監兩人,及東道主的尚書一家巋然不動。
孫瓚喜看熱鬨的惡趣味油然而生,他舉起手掌,使之停棲於賀景的肩頭,玩味道:“你猜,霍將軍會拿那兩個奴才如何?”
明裡是指那兩個哭嚎哀求到筋疲力竭的奴才,實則眼神寸步不離正咬牙切齒的二皇子。
賀景還算聰明,一眼看透這其中的利益糾葛,當即躲開孫瓚,去到殺氣騰騰的霍錚麵前,剛比出勸諫的口型,就被他撇著讓開路。
“沒你的事,回書院去。”霍錚如是道。
賀景插手的勇氣一下子泄乾了,他唯唯諾諾著,選擇了一個折中之法:既不再管,也不離開。
“霍將軍,奴才不長眼,我自會加以懲戒,便不勞霍將軍了。”二皇子假模假樣笑了笑,提腿狠狠蹬了一腳自己把自己扇得鼻青臉腫的太監。
二皇子體格健碩,這一踢可謂是傾注了滿腔怨氣,自然不會輕鬆,又湊巧挨到了脊梁骨上頭,那太監牢牢接著這苦楚,生理性的眼淚瞬間滑下來。
“麻溜起來,把這個賤婢弄回去。”二皇子疾言厲色道。
太監忍痛含淚,勉強爬起來,而那婢女卻不乾了,膝行至太子腳下,聲淚俱下:“太子殿下,奴婢不能走,走了會沒命的!請您開開恩,救救奴婢!”
霍錚和二皇子,一個護短,一個暴戾,落在哪個手裡,都有她好受的。
眼看求到頭上來,肯定不能束之高閣了。太子道:“二弟,子衡,這宮女言辭激烈,想必是有難言苦衷,不妨叫她細說來聽聽再做決定。”
二皇子第一個表示強烈反對,並親自上手揪著宮女欲拖走。
“二弟!”太子忍無可忍,厲聲道。
趁二皇子晃神力氣有所鬆動的間隙,宮女拚死掙脫束縛,以頭搶地,再無遮攔:“二殿下他意欲……意欲強迫奴婢,奴婢誓死不從,他便惱羞成怒,指使小川子把奴婢抓回去……奴婢無路可選,不得已出此下策,害得霍夫人落水……太子殿下,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您明察秋毫,請您為奴婢做主!”
小川子就是那太監的名諱。
一席肺腑之言講得在場之人神色迥異。
太子妃嚴肅道:“你抬起頭來。”
太子妃秉性溫良,待人禮遇有加,逢人一張笑臉,極少以冷臉示人,對下人們也不例外。
那宮女緩慢地拔高頭顱,秀氣的眉眼得以展露。
太子妃問:“你可是上個月才撥了去服侍穆良媛的宮女?”
因穆良媛曾提過一嘴底下人不夠儘心,笨手笨腳,難以使喚,為穩東宮的太平日子,太子妃特意從新進的宮女裡挑了幾個手腳麻利、乾活勤快的,撥去穆良媛處當差,眼前這個宮女則為其中之一。
“奴婢在承恩殿修剪了一陣子花草,也是前幾日才去的穆良媛身邊。”宮女抽抽噎噎道,“太子妃,奴婢隻是個大字不識的鄉下人,想破腦袋也料不到會入得二殿下的眼……奴婢、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一心願侍奉好穆良媛。懇請太子殿下、太子妃隆恩,讓奴婢有條生路吧!”
“賤婢,膽敢汙蔑我,該當何罪!”二皇子衝將而來,猝不及防揚手抽了宮女一耳光,直打得她栽倒一側,挨了打的半邊臉登時熟透了。
撲麵而來一股子酒味,這會太子和二皇子站得近,一絲不差吸入鼻端。
太子正視二皇子,祥和之氣層層褪去,莊嚴之色取而代之:“二弟,你老實說,是不是吃多了酒又胡鬨去了?”
他這個兄弟旁的拿不出手,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