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正常不過的一問,竟招得沈曼猝然避開視線,語氣吞吐:“……一個熟人送的罷了。”
腦子裡驀然浮現前不久念念追著沈曼不放的情形,她立時將前後結合起來,莫非那所謂的盒子與今日這貓兒出自同一人之手?
“曼姐姐,我多一句嘴,這位熟人是男是女呀?”沈曼猶如她的胎生姐姐,冷不丁多了個令人浮想聯翩的“熟人”,總要關心關心。
“……就一隻貓,何至於叫你盤問個不停。”顯而易見,沈曼不願告知,口頭上駁且不夠,接著上手推她的肩膀讓她儘早把小貓帶回家去喂養。
畢竟身負重任,哪裡能說走就走。宋知韻把身子靈巧一歪,不費吹灰之力逃開推搡,懷中的小貓依然穩穩當當。她使出慣用的把戲——耍無賴,嬉皮笑臉道:“姐姐,我們倆多年的姊妹情分,你怎麼好忍心瞞著我呢。曼姐姐,你安心告訴我,我發誓不出去亂說。我的嘴巴數一數二地嚴謹,這你是清楚的,你還不放心嗎?”
沈曼素來招架不住她的手段,心一軟,拉著她回屋歸座,屏退所有下人,歎氣道:“給你說說也好,我近來也因此煩擾不堪。”
小貓耍累了,舒舒服服靠在腿上陷入酣睡,宋知韻處處小心翼翼,生怕驚醒它,遂輕聲道:“姐姐請講,我洗耳恭聽。”
沈曼猶豫半刻,娓娓道來:“是位公子。在碼頭予我木匣子的是他,而今予我寵物的也是他。”
宋知韻按捺不住發表看法:“三番兩次示好,想必這公子對姐姐有好感咯?”
她不禁替王副將惋惜,曼姐姐這副閉口不談的光景,十有八九已對那公子芳心暗許了,可歎王副將一片心意。
沈曼點一點下巴:“可是他家中貧寒,無所倚仗,父親母親肯定不能點頭,我哥哥更不會同意。”
沈家視小女兒如掌上明珠,要什麼許什麼,倘或一朝得知沈曼對一個所見不超過三麵的窮小子有意,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首肯。
“的確有些難辦。”宋知韻表以同情,沈伯父沈伯母愛女有加,人儘皆知,沒有一絲絲可能性允許曼姐姐把終身托付給一個朝不保夕的人,況且即便費勁艱辛說服他們二老,她的表姐夫,曼姐姐的哥哥,沈家現今的當家人,也不會容許。
沈曼憂心忡忡,連聲歎氣:“我是有苦難言。既無法就此斷掉對他的念想,又不敢表露一星半點,一旦落入哥哥耳朵裡,必定去逼他就範。韻妹妹,我該怎麼好呢?”
鬼點子最多的宋知韻,此刻全無頭緒,渾身解數散儘,完全幫不上一點,隻不痛不癢安慰:“姐姐你彆太上火。船到橋頭自然直,如果那公子靠得住,知上進,那不過是家底子窮了點,日後可以慢慢積攢嘛,伯父伯母他們宅心仁厚,還是有活動的餘地的。”前提是這人抗得住壓力,耐得住冷眼,否則免談。
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沈曼眼裡,心上人自然挑不出毛病。她迫切維護心上人:“他學識出眾,品行萬裡挑一,是個可用之才,美中不足隻是出身不好,可這不怪他。”
宋知韻無從反駁,隨聲附和:“姐姐的眼光,自是上等的。”終究是自家姊妹,擔心她一時蒙了眼,便試著開口:“那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姐姐同他,又是如何結識的呢?”
沈曼信任她,毫無保留道:“他名喚曲逢時,金陵人士。我與他的認識,說起來很是巧。月初時,我隨哥哥乘船赴京,途中遭遇歹人,歹人手持利刃,我何曾見過這等場麵,腿上發軟,走不動道。眼看歹人將要追上來,是曲公子挺身而出,以身相護,但他到底赤手空拳,很快落了下風,渾身全是被刀劃傷的口子,偏偏這個時候了,他還不忘保護我,安撫我不要害怕……。後來,王副將領兵趕到,將我們解救於水火。安定下來以後,我才知道他是扶他過世的母親的靈柩回家鄉金陵,打點好後事,便坐上這班船,預備進京來投靠親戚。京城有他母家的舅舅在,現今他借住於此,安心複習功課,有意參考今年的秋試。”
“那曲公子的父親呢?也……”宋知韻適時發表疑問。
“父親早逝,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提及此,沈曼滿臉長滿了心疼,“曲公子生於逆境,卻不自甘墮落,怎夢不讓人敬佩。”
她的愛慕,始於身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