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也不過爾爾。
“張公子不如聽完,再做決定。”
一段段,一幕幕,猶在眼前,霍錚終身難忘。
母親教他心存善念、以德報怨,可她良善一生,生生死在數九寒天,屍首無人斂,甚至“沒有資格”葬入賀家墳塋。是他頂著刺骨寒風,背著母親冰冷僵硬的屍體,蹣跚來到城外,尋了處僻靜之地,用手刨了三天三夜,才讓母親有個遮風避雨的場所。
泣血之仇,怎可淡忘?
母親沒教他殺人償命,但他誓要手刃仇敵。
張公子伸出手,比畫一個“請”的手勢,表示洗耳恭聽。
“我希望張公子配合我演一場戲,酬勞應有儘有。”霍錚抬高眉眼,淩厲的骨骼在清光的映襯下,有種彆樣的妖冶感。
從來散漫的張公子,不由為這詭異的畫麵所震懾,不覺挺直脊梁骨,正襟危坐,卻遠不及對麵那道如刀削般的身形。
換言之,霍錚的戾氣、壓迫,是由內而外的、與生俱來的;他的,充其量僅算東施效顰。
“霍將軍需要在下上演什麼好戲?在下很是好奇。”張公子不斷以笑來掩飾處於下風的現狀。
霍錚也笑,淺淡地笑:“迫於我的淫威,無奈將賭金儘數歸還鐘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誰做的債,由誰負責。”
張公子腦子靈光,瞬間了然他的用意:“霍將軍這是逼著賀家來求你?”
“正是。”他依舊在笑,笑中涼薄更甚,“這場恩怨,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父子,手足……這世間最無用、最累贅的東西,多糾纏一日,都是對母親慘死的背叛,都是對毅然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十五歲的他自己的侮辱。
“幫是可以幫,不過在下的條件,霍將軍能否接受,就另當彆論了。”張公子從來不做虧本買賣,大名鼎鼎的霍錚欠他人情,如何也要大撈一筆才合算。
“說來聽聽。”霍錚倒想見識見識,獅子大張口,究竟能張到多大。
“霍將軍所享的榮華富貴,古今罕有,在下這間小店,如若能得霍將軍庇護,累世長存,在下死而無憾。不知將軍,可能看得起在下?”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準則,在張公子身上,展現得淋漓儘致。
霍錚道:“有何不可?”
他從不打無準備的仗。張公子的底細,他摸得一清二楚。
其人,背景複雜。生母是妓子,生父不詳。自小受儘白眼,吃遍酸楚,但也由此練就了一套不可小覷的識人之術,以及果敢狠辣的手腕。憑此,斂財不少。機緣巧合之下開了這水雲間,不斷拉攏結交達官貴人。十年間,做大做強,一躍成為京城第一賭坊,同為傳遞各類訊息的樞紐,往來之人中不乏部分不安定分子。
水雲間不端,此人不除,後患無窮。
嗬……且看這位張公子的命數,足不足亦撐得起不停膨脹的野心好了。
他霍錚,從未以正人君子自居,說是奸詐小人,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