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主母讓您過去回話呢。”
紙鳶見盛知春神色倦怠,向前一步擋在向媽媽麵前,諂媚的笑容堆了滿臉:“我家姑娘自小產之後,就沒坐穩過月子!主母不是叫回話就是叫議事,到頭來,連每月該給的份例都不給全,向媽媽,求您開眼看看我們姑娘吧!她如今重病在床,再是下不了地的,不若您回了主母,今日就先歇一歇,啊?”
向媽媽半抬眼皮,賞了紙鳶一個眼神,懶懶地說:“誰家女人不生孩子?誰家女人不懷孕?便是主母,如今大著肚子,也得聽老夫人的訓示!我如今和小娘說話,竟輪得上你這蹄子滿口噴沫子?”
紙鳶麵皮子薄,被搶白了幾句,臉漲得通紅,口唇蠕動著,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向媽媽冷哼一聲,抬手用力扒開紙鳶,搶站在盛知春麵前,略微福了福身,便立刻站起來,高昂著頭,比主子的排場還要大。
“我說春小娘,這樣的丫頭,合該大棒子打了出去,也省下不少事端!”
沒等盛知春說話,向媽媽倒自己撿了張凳子坐下來,仍舊鼻孔朝天,神色傲人。
“老婆子我倚老賣老,今日便同六姑娘您交個底。”向媽媽順手拿過桌旁紙鳶新沏好的茶,呷了一口,麵帶嫌棄地撇在一旁。
“您自小未長在嫡母大娘子的院子裡,反倒是被虞小娘養成這麼個高不成低不就的性子,竟沒想到這張麵皮還真讓咱們侯爺生了分歡喜!您當日勾引咱們侯爺的下作手段從何學來,主母早就不在意了。如今主母有孕,咱們侯爺又不在府中,該依附誰,您知道的吧?”
盛知春疲憊地睜開雙眼,出口的嗓音還帶著咳後的啞意:“媽媽,這些話我自是曉得的。您倒也不必日日耳提麵命,親自踏足我這小院兒。”
向媽媽冷哼一聲:“若不是大姑娘思念她的親妹妹,你以為我想來這兒?六姑娘,趁早收拾收拾,隨我去擷月閣罷!”
她站起身來,擺動著臃腫的身軀掀開門簾就要往外走。一隻腳已經邁出了房門,又像是想起什麼,轉過頭來看向紙鳶:“紙鳶姑娘也同去吧!”
說罷,向媽媽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盛知春愣了半晌,又多瞧了兩眼窗邊的綠梅,抬手招過紙鳶:“扶我起來梳洗。”
“姑娘!”紙鳶紅著眼眶,躲在一旁,並不肯往前一步。
盛知春歎了口氣,似是寬慰她,又似是寬慰自己:“去吧。本就在她手底下討生活,沒得給自己平添煩惱。”
紙鳶無法,隻得快步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將盛知春從床上扶起,在妝奩前坐好。
銅鏡明亮,映出鏡中人月貌花容。
盛知春抬手輕輕摸了把臉,心中感歎自己這一病竟如此瘦了。
病中不宜濃妝豔抹,但盛知春還是為自己點上了兩點胭脂,總算是顯得臉色不那麼蒼白。
紙鳶一麵拭淚一麵給盛知春挽了一個髻,又從妝奩匣子最底層取出一支攢絲桃花金簪,給盛知春簪好後,起身退了出去。
金簪小巧,上麵的桃花卻惟妙惟肖,似乎閉上眼睛還能聞到些許香氣。
盛知春抬手撫上鬢邊那支金簪,一時間竟愣了神,思緒漸漸飄回新婚當夜。
身著紅色喜袍的侯爺醉醺醺地來到梨春院,手中還捏著這支金簪。
他說這金簪是亡母遺物,要給他未來的妻子。
侯爺一麵說著,一麵將那支金簪簪在了盛知春紛亂的雲鬢上,神色悲戚,眸中逐漸染上欲色。
她心中欣喜,又反手喂了侯爺一盅茶。
那一夜應該是荒唐又瘋狂的。
她二人紅燭帳暖抵死纏綿,侯爺像瘋了一樣發泄,直到東方既白。
那時她想,他應該是對她有些情意的吧。
可是那一夜後,侯爺便不常踏足梨春院,即便偶爾在後院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