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紙鳶有些忐忑。
車中安靜下來,良久,才傳出一聲幽歎。
“倒也沒什麼。”盛知春緩緩睜開眼睛,“這都是些小事,日後注意藏拙便是了。”
她坐直了身子,掀開竹簾吩咐:“快些回去罷,怕是小娘要等急了。”
“是。”
*
自學堂離開,顧景琰便領了旨,進宮複命。
外臣不得帶侍從進宮,顧景琰便獨自一人跟在宮侍身後,將諸辛留在外麵。
昨日進宮本應述職,可當時齊貴妃正在官家身側伺候,官家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這些雜事,甚至連什麼宮宴都忘了。
顧景琰帶著榮華回去時,並未提及此事,還被榮華好一頓埋怨。
回府後他便擬了一道奏折將一月戰事簡單闡明遞了上去,因此今日才下旨讓他進宮。
看樣子,他這位舅舅是理好了宮中之事,才想起他這一茬。
宮侍在前頭急匆匆走著,方行至神武門前,從門內走出一人來,遠遠地朝著顧景琰行禮。
“顧小侯爺!”
顧景琰定睛瞧去,來人並非旁人,而是當今貴妃的親哥哥、刑部尚書齊敏。
他微微挑了挑眉,站定回禮:“齊大人。”
齊敏笑嗬嗬地快走幾步行至顧景琰身側,開口道:“小侯爺凱旋而歸,齊某本應登門道賀,怎奈政務繁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來,今日能得一見真是幸事。小侯爺龍璋鳳姿率兵如有神助,因此才能大獲全勝。齊某特此恭賀小侯爺大破戎軍,得勝還朝!”
說著,他又朝著顧景琰行了一禮。
顧景琰回過禮,神色泰然自若:“大破戎軍並非本侯一人能成,還要多仰仗我雍朝軍士。齊大人莫要謬讚了。”
“誒!”齊敏笑著擺了擺手,“家父曾經說過,官家的這些子侄中,唯有小侯爺人品端方,從小便可見一斑,小侯爺不要自謙。”
他眼珠轉了一圈,繼續道:“聽聞近日便是長公主冥誕,小侯爺此次急匆匆還朝,可也是為了不錯過此事罷?”
顧景琰垂眸,並未回答。
齊敏見狀,乘勝追擊:“齊某依稀記得當年老侯爺同長公主鶼鰈情深,誰料想老侯爺在北疆平亂時貪功冒進戰死疆場,長公主竟也殉情而去,徒留下小侯爺和郡主兩個年幼的娃娃,實在是令人唏噓。好在小侯爺和郡主個個都爭氣,長公主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顧景琰微微抬起眼來,冷冷地橫了齊敏一眼:“齊大人今日專程在此等候本侯,難道隻是為了說這些事?”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下官隻是……”他的眼神太過犀利,隻一眼便叫齊敏軟了腳跟。他連連解釋,卻被顧景琰打斷。
“既然齊大人沒有旁的事,那便回府去罷。外臣長久地留在大內,怕是家中人會擔憂有什麼變故。本侯還要同聖上述職,便不遠送了。”
他同齊敏拱了拱手,再次跟上宮侍的腳步,徒留齊敏一人在原地。
齊敏遙遙行禮,待顧景琰走出去許久,才敢直起身來。
他望著顧景琰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事情過了這麼久,他興許也不記得了吧。”
說罷,他搖了搖頭,背手朝宮外走去。
顧景琰跟在宮侍身後,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正瞧見齊敏朝著宮外的方向走去,心中不由得犯了嘀咕。
他今日進宮不隻是述職,還有為著亡母冥誕的私心,可又是為何讓齊敏得知?
他來不及多想,前頭的宮侍便出聲提醒:“小侯爺,已經到勤德殿了。”
顧景琰回過神來,同宮侍道了聲謝,又從口袋中取出兩片金葉子,塞到宮侍手中。
“勞煩小宮侍帶路,這兩片金葉便拿去喝茶罷。”
宮侍喜笑顏開,連聲道謝後倒退著離開勤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