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8被他的動作徹底驚住,大怒:"你在乾什麼啊!"
陸朔身形晃了晃,走了幾步又頓住,微微轉頭往後看了一眼。江牧仍然保持跌坐在地的姿勢,茫然又無辜受傷地看著他,似乎是害怕他,稍微往後躲了躲。
陸朔垂眼,唇動了動,長睫毛遮住沉沉思緒,回到瓢潑的大雨裡,向著一眼望不見頭的黑暗街巷走去。
“你是不是瘋了?”1748立馬跟上來,“你!你不是後悔了嗎?為什麼不繼續昏迷被江牧帶回去?你還推他,你……”
1748被氣懵了,見陸朔的臉色比死了三天還要蒼白,又懷疑道:“你不會真的是神經病吧?到底為什麼?”
陸朔喘口氣都艱難,根本不回答1748。
為什麼?
……為什麼呢?
陸朔甚至分不出思緒去想這個問題,他撐著一口氣回到他臨時租住的小賓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渾身的力氣都耗費完,倒在地板上再次失去意識。
“喂……”1748靠近他,查探了一番他的身體狀況,“哇,39度!報應啊報應。”
1748爽了一會兒,又嫌棄地歎了口氣:“真死了影響我的宿主名單傷亡率。”說罷飛起降落在陸朔是額頭上,散發著溫度確保陸朔不在倒春寒的夜裡凍死。
至於發燒,它才不管呢。
夜色漸深,街巷邊最後一盞路燈也熄滅了。夜雨未停,寒氣從水泥地板裡鑽出來,如絲如縷地纏上身,地上的陸朔慢慢蜷縮起身體,意識越發虛弱。
未曾停歇的雨聲響著,他恍惚著,開始做起潮濕又遙遠的夢。
他夢見了一場雨,夢見了江牧。
很遙遠的雨,很遙遠的江牧。
他出生在鬆城下的貧困小縣城西園縣,住在縣城邊緣的老街上,老街很老,像個垂垂老矣的老人,遍地都是溝壑。
家裡除了他和他媽,還有個整天喝酒賭錢玩暴力的老畜生陸坤。陸坤好賭成性,總是搶劫一般拿走家裡能拿走的一切,並且稍有不順意就對他和他媽大打出手。
那年是春天,被遺忘的老街,連春天都似乎來得比其他地方要晚。
遠在外省的幾個舅舅在外婆外公兩個老人雙雙病亡後打算分家,打過來一筆錢相當於斷了兩邊的關係——這很好理解,家裡有個吞金的無底線賭棍,誰也不想沾上這門親戚,說不定哪天就會惹一身騷。
親兄妹尚且會影響來往,更何況是重組家庭,他媽和幾個舅舅毫無血緣關係。
那筆錢是一筆傷心錢,不多,也就一萬二。他媽早就做好打算,除去給他交學費,剩下的就用作家庭支出。然而,吞金的畜生像是裝了雷達,輕而易舉地猜出了家裡有錢。他聞著錢的味兒就像惡狗一樣撲上來,惡狠狠地伸手要錢。
他媽哪裡肯給,激怒了他。
陸坤暴力成性,卻從來不打他媽。而是蠻橫地拽著當時十歲的他拖到院子外,春雨正在下,外麵的地是一片泥濘,他被摁在稀軟的泥土裡毒打,一拳接著一拳,看架勢要把他活活打死。
“你說,錢在哪裡?”
他恨恨地看了眼獰笑的陸坤,閉口不言。
陸坤被激怒,拳頭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視線被雨水模糊,他看向站在屋簷下的女人。女人痛苦地蹲在地上捂著臉哭泣,“陸坤,不要打了,他是你的親兒子......”
“他不是你的兒子嗎?”陸坤對她說。
借著雨聲與哭聲掩蓋,陸坤低聲道:“小畜生,你不說也沒用,她會說的。”
說罷,陸坤在褲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汙泥和水跡,走向女人。他動作輕柔地將她攬入懷裡,神情與剛剛的恐怖形成了兩個極端。
“宛情,宛情,你相信我吧。你不是想要金鏈子嗎?等我贏了錢,給你買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