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死人(1 / 2)

青詭記事 胖哈 13898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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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飛樽其實沒有猶豫或者考慮的餘地,真凶直指宋利州(),按照官場規則以及司法界定?(),乃至他尋常辦事的章程,這個選擇權已經不在他身上,而在儋州監察院的分部院長。

程削當時也隻是沉默片刻,就下達了命令。

蔣飛樽垂下眼,領命而去。

黎民破曉時分,城中百姓剛起床炊飲掃洗,包子鋪等剛要擺出噴著熱氣的籠屜上架售賣,卻是被噠噠聲響驚動,探腦往外看——儋州監察院武力幾乎傾巢而出,馬蹄鏗鏘踏破儋州城的寧靜。

同時來自監察院的辦案指令也差遣抵達太守府。

平時還好,宋利州實權強悍,背後又有權爵,朝中勢力不俗,有將問鼎儋州的架勢,看似越階壓製柳太守,但一旦遇上事,柳太守又有辦他的權利。

終究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也是符合羅非白此前的那句話——如今局麵下,在儋州,無人能救他。

因為處置他的章程上擁有第一權蓋章定論緝拿他的就是他的敵人柳太守。

這章敲定了,不管案子真相如何,他都得先被抓進監察院配合調查。

所以包子還熱著,香氣尤在,城中百姓還沒吃到,蔣飛樽等暗部強者已疾奔跨城,直達府衙。

蔣飛樽到達府衙後,提刀而入,卻是隻見到了尋常治下官員,經問——大人不在。

宋利州不在。

昨晚就離開了。

跑了?

蔣飛樽麵色微變,而林淩亦是驚訝。

好家夥,若是宋利州直接跑了,比他的管家自戕帶來的惡果還要厲害。

如同不打自招。

“沒道理,就算局麵不利於他,他畢竟後頭有人,無非背後逐力,等王都勢力介入......畢竟不是抓凶當場,隻是管家有問題,他何至於如此.....這不像是宋利州的作風。”

“難道他也被害了?”

蔣飛樽跟林淩暗暗揣測,卻也隻能按照章程細查宋利州蹤跡。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小半盞茶之前,他們這一列隊疾奔過的馬蹄聲也曾踐踏過行館門前青石板路。

小院內,牆頭三角梅開得漂亮,正打算一大早就帶著自家大人逃走,以避儋州城最大的兩個官員廝鬥風波的江沉白等人此刻已經拔刀了。

刀鋒直指對麵。

而對麵帶人的翟祿則是麵露無奈,並未拔刀,但與之對峙。

兩邊似乎劍拔弩張,但又都在克製著,身心關注實則在外麵——他們擔心有外人來,比如監察院,比如太守府。

樓上,房屋之外,章貔一身黑,提刀靠柱子,靜默看著遠方城中動靜。

當然,他也看到了監察院那些人騎馬疾奔過的景象,眉目微垂,側臉時,眼角所見緊閉的房門。

門後。

淩晨的陽剛疏散淺淡,羅非白坐在書桌後麵,看著眼前不

() 請自來的客人。

“宋大人(),這時候來我這可不是明智之舉(),算是自己落馬前要拉我下水嗎?”

宋利州披著鬥篷,已經拉下了淋了些許玉珠的帽子,但未解鬥篷,隻是淡淡打量過屋內,都是行館內的裝設,無甚新奇。

他還是看向了人。

“這時候了還能喊我宋大人?”

“為尊者諱,還沒入土前,任何身份都值得敬重。”

“你這可不算是多敬重。”

宋利州語氣涼淡,看她的眼神卻很複雜,還帶著幾分猜疑。

羅非白:“蔣飛樽不是省油的燈,宋大人還不說明來意的話,導致這人找到我這,還以為我跟您沆瀣一氣,未免此景成真,下官可以更不敬重——比如尖叫求救。”

宋利州被氣笑了,“你我在外都風傳如斯,都認為是你扳倒了我,隻為那些亡者伸冤,他至多認為我是來找你報仇的吧。”

羅非白:“那您是否也這樣認為?”

宋利州:“不是你。”

羅非白:“為何?”

宋利州緘默片刻,道:“你若是提前認為是我有問題,不會找監察院或者太守府,因為你聰明如斯,應當知道儋州城內形勢,找誰都不合適,你,應當會去找你的那些師門故舊,讓他們經王都那邊將此事上達天聽,一來可以讓更高的權利介入,以此威懾我身後的人,也可以此當敲門磚,重新被朝廷重用——你那些老師學長應當很樂於推動此事。”

“可是,你沒有。”

“所以我猜測你在進入儋州之前就沒把我當做真凶。”

羅非白沒有否認。

宋利州反而問:“為何不懷疑我是?在你做一些安排前,似乎預設過我不是真凶。”

這個問題,羅非白之前回答過江沉白幾人,但這次.....

她的回答不一樣。

“紅花案抓捕之期,宋大人並不在執案官員之內,無權無情報處置此事,要說是你中間控製他人驅使,那說明你是謹慎且避諱的,沒道理後麵不斷暴露,甚至近乎直白地告訴我這樣的棋子你就是真凶。”

這個理由的確強大,足以說服宋利州,但他下意識疑惑,“你知道我不在?那不是朝廷機密,並不對外聲張,明麵上參與抓捕的也多為差役以及武官,就算是我也並不知內情。那會,你已遠在南嶺荒縣,避讓朝廷之事,怎會知曉?”

他說的是“羅非白”不該知道這些,還沒到懷疑這人是不是羅非白的地步。

若是章貔在這,應當會聯想到其他。

但是......

羅非白抬眸,雙手交疊,平靜道:“我的老師是當年主官之一?”

宋利州恍然,不再多言,倒是羅非白若有所思,反問:“我更好奇,宋大人您知道我那會在南嶺荒縣?所以,在五年前您就知道我這個人,甚至一直關注著?”

宋利州神色微變,立刻皮笑肉不笑道:“你老師跟我說的。”

() 羅非白“阿”了一聲,聲調拉長,仿佛有些敷衍,“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溫叔跟吳侍郎說的,您又從吳侍郎那知道。”

宋利州表情掛不住了,內心的猜疑也淡了許多。

這小子怕是知道了。

“我與他們不熟,估計他們之間也不和。”

羅非白:“本就應當如此。”

接著屋內沉默了。

最終,宋利州歎口氣,後退一步,彎腰行禮,道:“殿下,您不該入仕。”

這一道尊稱,其實是在告訴羅非白,他不是因為吳侍郎跟溫廉保持間接的小團夥關係,而是.....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都是當年為涼王一脈願粉身碎骨的忠誠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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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非白手指抵著額側,眉眼掛落間,其實沒有歡喜,反而是沉默的疲憊。

她知道這人在這一回合被柳乘虛所害,主要原因不是其手段不夠,心術不夠,而是懷揣秘密,束手束腳。

很可能,對方也是因為自己這個“羅非白”的存在而不顧自身險峻局麵,反而先來找她做安排。

“下官來這是希望您儘早離開,走我給您提示的路徑,其實這些年一直有人在按照調查溫廉跟你的事,我猜背後就是柳乘虛,此人往年作風不似如此,口碑極好,初始我們並未懷疑過他,直到紅花案後,我跟老吳隱隱覺得不對勁,因為儋州官員內隱有了黨靠之風,背後形成周密大網,最近,也大抵是溫廉死後,那會我既有被網羅針對之意,那會我就在想如果真有人在儋州形成能桎梏我的羅天大網,背後十有八九跟他有關,但總查不出貓膩。”

為此,他也隻能加強對柳乘虛的打壓,對這個案子的介入。

因為那管家堪稱內奸兩頭招呼,反而成了他的罪證,也給外人形成了他就是真凶的效果——至少在羅非白一方看來既是如此。

“現在下官栽了,他對你大抵會有卸磨殺驢的手段,你若是返程,在路上被暗殺,這一鍋臟水自然也會潑到我身上,借此案子形成自洽,一如當年的紅花案,再次有了讓他滿意的結果。”

宋利州既是為此親自前來,也堅定無比,仿佛她不同意就要安排人把她架走。

羅非白好奇問:“吳侍郎那邊我可以猜想當年應當是在軍中有些情義,畢竟都是軍旅,你跟溫叔屬文官,是為何?”

宋利州想說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也不甚重要,但他都喊殿下了,自然有恭敬之意,隻能回:“下官也不算是文官,半文半武吧,年輕時不懂事,經家族安排前往曆練,路上偶然遇見了吳大人,那會,他剛跟遠道而來看望他的溫大人相聚,趕上兩人因為參軍一事爭吵,撞到我眼前,那會我血氣方剛,就要跟他們打架....一來一回的,就認識了,三人在邊疆經曆了一些事,後來....”

他沒說那會掌管邊疆的人就是涼王,涼王世子也在城中。

那會還沒有眼前人的事。

還沒出生。

可是....

.歲月如斯可怕。

轉眼多年(),舊人覆滅▏[((),曾經不存在的小孩兒長成眼前樣子。

浴血沙場的情義,保家衛國的信念,多燦爛不悔的過往。

原來也會被傷感跟遺憾淹沒。

他看著眼前人,有種潮水吞沒一切的痛意。

“殿下,自二十年前郡主跟小小郡主被害,三年前奚玄公子慘死,至此涼王一脈隻剩下您一個了,您能保重自己嗎?”

“這也是我來之前,老吳委托我告訴您的。”

他低下頭,跪了下去。

他沒看見羅非白扶額時,眼底一閃而過的殤意,但聽到了她的聲音。

“知道了,此行本就不是來儋州找死的。”

“我不會,你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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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可能會去哪了。”

“收拾下,去行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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