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從咖啡廳的後門悄無聲息地離開,沒能走出太遠,她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危險的氣息,回首一看,正對上了指尖甩著槍,百無聊賴望著這邊的太宰治的眼神。
那是種讓人看了就很不舒服的目光。
空洞得容易讓人心生動搖,以為是窺見了什麼地獄的一角,蘊含著悚人的森森寒意。
“……啊。”
接觸到凜驚愕的視線,太宰治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仿佛前麵的一係列行為都是在失了智的情況下做出的,他眼睛一眨,動作利落地將槍收到了風衣口袋裡,一並將手踹了進去,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朝著凜揚起了一抹人畜無害的微笑,“梅宮小姐,看來我們真的很有緣。”
是有緣還是故意可說不準。
凜學著太宰的樣子眨了眨眼,卻比他的表現更多了身為女性的獨特感覺,是凜軟萌長相所帶來的的加分項,容易削弱人的戒心,她態度歡欣地說:“太宰君總是在合適的時候出現呢。”
“嗯?”
太宰做出不解的表情。
凜便故作隱秘地笑了笑:“我知道哦,[鳶尾]這家店,是太宰君最喜歡的咖啡廳。”
太宰治接戲的速度不亞於諸星大,臉上當即調換出了沉痛的神色:“聽說,裡麵好像出事了,是麼?”
“不,它很快就會平安了。”
凜說到這裡,有點得意,“太宰君和我,隻用等著我哥哥他們回來就可以了。”
太宰:“‘他們’?”
凜點了點頭,笑容明媚燦爛:“他們很厲害的,待會兒我介紹給你認識噢!”
她賣起萌來有先天優勢,除了麵對琴酒時加上了刻意惡心的成分,基本沒有過失手的時候。
——梅宮凜本人對賣萌是否無感,她純粹是有點惡趣味。
太宰聞言,稍作沉思,少年人纖細的手指劃過纏著右眼的繃帶:“唔……是梅宮小姐哥哥的朋友麼?那麼……也是公——”
“噓!!”
凜忙不迭地跑上來,一麵伸手豎在嘴唇前製止太宰治繼續說下去,一麵跑到了近前。
在太宰忍不住瞳孔一縮、條件反射就要後退的當口,梅宮凜欺到了太宰的身前,兩人的距離甚至比在列車上“逃亡”時更近,遠遠超過了所應該有的安全範圍。
凜踮了踮腳,在太宰耳邊輕且快地道:“其實,另外一位不是我哥哥的朋友,那也是我哥哥啦。”
“……”
太宰眉心蹙了蹙。
但他沒讓這個微不足道的麵部變化落入梅宮凜的眼中,僅憑開口的語氣來聽,他仍然是那麼溫和無害,清雋又和善,“梅宮小姐的兩位哥哥都是……嗯?”
凜退開一步,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太宰立即露出了摻雜著驚訝的崇拜表情:“梅宮小姐真厲害!”
凜不解:“嗯?”
她想了想,沒想明白:“誒……為什麼誇的是我,明明是我哥哥厲害呀?”
“有這樣的哥哥,梅宮小姐確實很厲害。”太宰治吹噓的話說得毫不臉紅。
凜的臉頰則是直接躥紅了。
那種染紅程度,太宰有那麼一刻甚至在想:她的臉溫度該會有多燙?
太宰治對於這點實在不了解,他隻知道從人體內迸出來的血液,是什麼樣的溫度。
……可能是差不多的吧?
場麵一時陷入了寂靜。
不遠處警車到來的聲音和人群的喧鬨還在持續,太宰稍微聽聽就知道場麵發展到了什麼地步,原本就是他讓中原中也去那邊,自己則在這方守株待兔,隻不過……出現的這隻“兔子”,卻比想象中還要難辦。
就算梅宮凜表現得再怎麼毫無芥蒂,方才轉過身來的那一刻,太宰治是確定她看到了自己的槍,且不說他那完全是等待姿態的登場。這樣的反常都視而不見,是更大的反常。
“我、我看你是找不到詞來誇我才這麼說的吧。”凜垂下眼,臉頰紅撲撲的,分外惹人憐愛,她複又抬眸,琥珀色的眸子在陽光下愈發熠熠生輝,“不過,我想太宰君應該會和我哥哥們很合得來。”
說著,她已經彎起眼。
姣好的容貌,又是這麼青春活力的模樣。
太宰治忍不住捏緊了揣在口袋裡那隻手的指尖:……看著真讓人想毀了。
“嗯?為什麼這麼說?”
太宰的臉上還是和煦如春風拂麵的溫柔。
“因為……那個嘛,所以我哥哥對於槍支都很有研究的。”凜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情,“太宰君如果喜歡槍支收藏,和我哥哥聊天一定會很愉快的。”
噢?
要說他的槍是“收藏品”或者是“模型”一類的嗎?
太宰治是個極有耐心的人,可這不代表他喜歡過多的浪費時間,事實上梅宮凜讓他捉摸不透,這種情況下的試探又是滴水不露,難免讓十五歲的太宰治生出一點陰暗不快的心緒。
“不哦。”
太宰治笑意吟吟地說,“這是真槍。”
他將藏進口袋裡的槍再度拎了出來。
“……”凜看著太宰手中微微晃動的槍,半晌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太宰眉眼愈發柔和:“嚇到你了麼?”
凜遲鈍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浮現出一點迷茫,很快又被好奇所替代:“那個……太宰君,難不成……你是我哥哥的同事麼?”
她話說得很委婉。
又刻意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