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後,李明知定了定神,開始強迫自己閱卷。
夕陽西下,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安蘊秀聚精會神地寫著答卷,四書五經的內容自然難不倒她,甚至還能借著時代和專業的優勢進行拓展,推陳出新寫一些前人意料之外的答案。直至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她這才放下筆,揉了揉手腕。
號舍裡充斥著一股異味,她雖然拿布巾蒙著口鼻,努力忽視這些外物,可有影響就是有影響。一天下來,臭味的刺激已經不如剛進來時那樣明顯,可她卻覺得自己渾身都沾染了這股子氣味,想想還挺不舒服的。
不對。
安蘊秀眉頭一皺,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她取下蒙麵的布巾,偏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裳,隨即又拿起已經作答完畢的試卷湊到鼻尖聞。眼下墨跡已乾,鼻翼間縈繞著的合該是紙墨香氣,可她居然不太能分辨了,似乎是因為在這汙濁的環境中待久了、熏透了,所有物什都沾染上這汙濁的氣味,融為一體難以分辨。
安蘊秀的神色漸漸冷了下去。
原以為臭號隻是在過程中折磨自己,沒成想還能在試卷上留下氣味標記,自己這答卷被拿出去後定然十分明顯,屆時閱卷隊伍中若有洪家的人,讓自己名落孫山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雖說這事猜得不一定準,抽到臭號的也並非自己一人,可安蘊秀不敢掉以輕心,趁著休息的功夫立刻四下查看起來,不多時,目光便盯上了角落裡的一堆枯枝木柴。
號舍裡是可以做飯的,眼下便有羹飯氣息傳來,隻不過自己帶的是乾糧,用不上這些柴火。安蘊秀心下已有主意,上前挑揀了幾根大小合適的枝乾放在角落裡點燃,左右現在正是生火做飯的點兒,也不怕引人懷疑。
她小心地控製著火勢,待木柴燒得通紅時便一瓢冷水澆下去,登時嗞嗞之聲不絕於耳。等青煙散去,她另尋了一根樹枝扒拉著麵前這黑乎乎的東西,尋了好久,終於扒拉出了幾塊碎木炭。
木炭的吸附性不錯,慣常是當作除臭劑的,應當能將氣味消個七七八八。再不濟,生火做飯的考生那麼多,任誰都會沾上些微木柴炭火味,如出一轍的氣味足夠迷惑對方。
安蘊秀拿遮麵的布巾將木炭包住,並將之與試卷放在一起,又另尋了件衣服小心翼翼地將試卷和木炭包了個嚴實,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寧願是自己想多了,也不敢放過分毫可能的錯漏。
此後便如法炮製,每張試卷都要這樣仔仔細細做一遍,直到清晰地聞到木炭的氣味才放下心來,前麵幾場就這樣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到第三場時,眾人緊繃了幾日神經難免疲憊,又因愈發接近結束時間而緊張,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嚴肅的氣息。安蘊秀攥了攥手指,也感到有些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