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懂禮貌。安蘊秀笑了,學著他的樣子回了一禮,隨即牽著馬車毫不留戀地離開。
聲樂漸遠,遊街仍在繼續。
瑾王府中,宿淩早已知曉大殿上發生的事。遊街隊伍的吵嚷依稀可聞,侍從卻來稟告騎馬的隻有兩個人,沒瞧見曾借住府上的探花郎。
宿淩心中已有猜測,攥了攥手指,開口依然是:“再探。”
侍從依言退下,與門外進來的燕舜擦肩而過。
“殿下。”燕舜將兩個盒子擺在桌上,“工部尚書方大人派人送了這兩樣東西來。”
他將第一個盒子打開,宿淩瞥了一眼,是大紅色的襴衫,進士巾服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腰帶和帽子,旁邊還擱了一對簪花。
這是安蘊林該穿的衣服。
“方大人說探花郎已經離開了,他之前也就在咱們這兒落腳過,便把這套衣服送了過來,想請您代為保管。”
宿淩淡淡地應了一聲。
燕舜瞧出來自家主子心情欠佳,不由得謹慎起來,輕手輕腳地打開了第二個盒子:“方大人說這是您之前托他做的東西。”
錦盒中,一隻精美的銀冠正靜靜躺著。
“……”
宿淩眼睫動了動,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心裡空得厲害。
麒麟祥瑞,修竹高升,匠人完美地複刻了他的畫作,比之想象還要驚豔幾分。安蘊林今日高中探花,再過一月又是生辰,他今年二十歲,將要加冠,意義非凡。
這銀冠是自己為他準備的贈禮,可是,似乎無緣再送出去了。
宿淩伸手,指尖撫過銀冠的紋路,想著一月後安蘊林大概還在路上,生辰怕是也要草草揭過。
燕舜瞧著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模樣,鬥膽提議:“殿下,要不然趁他還沒走遠,我追上去把這些東西給他?”
宿淩沉默良久,才道:“不用了。”
安蘊林此番離京,有洪家的原因,似乎也少不了自己的武斷專行。自己令他留京的做法與洪家彆無二致,他遇事自有考量,不肯屈就,想來這就是雙方分道揚鑣的結症。
宿淩心中隱隱懊悔,想著眼下既然是他自己的決定,那便不該再插手。這般想著,又不由得苦笑出聲。
安蘊林留了一吻,讓自己心緒紛亂至今,他自己倒是走得乾脆利落。彆塵院中物什如舊,他沒帶走分毫,同樣也沒留下任何供以念想的東西。
銀冠托在掌中,宿淩垂眸仔細端詳,心道,好在自己給自己造了個念想。
——
殿試落幕,狀元江抒懷攜稅事成功占據大眾視野,朝野對此眾說紛紜。宋鴻卓作為先帝委任的首輔兼戶部尚書,對此不再遮掩,大力支持江抒懷;洪太師在傳臚露麵後再度回府聲稱不問世事,可他的兒子、內閣次輔兼吏部尚書洪繼昌卻日漸活躍,逐漸顯現出對稅事新政的抗拒來。
傳臚之事堪稱鬨劇,洪氏子弟門生倒打一耙,反參宋鴻卓事先未將名單給皇上過目,竟還需當庭修改。由此,權臣與外戚,兩方敵對之勢複起。
京師發生的一切,並未傳到離京遠行之人耳中。
四月天氣正好,非常適宜趕路,安蘊秀便加快了行程,一路邊走邊學,趕馬車的技術突飛猛進。遇到徒步之人也會熱情搭載,旅人亦有饋贈,安蘊秀由此嘗到了桃子釀的酒,乾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