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維維安才回過神來,情緒卻依舊低落。
他關掉淋浴,擦乾身體,裹上睡袍,踢踏著拖鞋慢吞吞地走出去。
房門正好被敲響,是布魯斯卡著點來了。
維維安開了門,門外,布魯斯端著一杯泡好的預防感冒的藥劑,黑咕隆咚的水色,還散發著濃濃的難以形容的藥味。
布魯斯:“把藥喝了。”
維維安沒多說,隻有表情體現出了一絲不情願,卻還是乖乖地忍著不適喝了藥。
布魯斯又說:“Vivi,我們應該談談。”
維維安點頭,讓開半步。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聽話的,讓布魯斯省心的孩子。
布魯斯進去後的第一件事,是從浴室拿了吹風機。
維維安剛洗完澡,一頭金發還在不停地往他脖子裡滴水。
他坐在軟椅上等待布魯斯的詰問。
可布魯斯卻拿了吹風機,插上電,一言不發地給他吹起頭發來。
不大熟練的樣子讓維維安想起了小時候,七歲前,布魯斯偶爾會在阿福很忙的時候接過幫他吹頭發的任務。
維維安那時總嫌棄布魯斯的手藝太差,風總往他的眼睛裡吹。
這會兒布魯斯又撿起多年沒用過的手藝,生疏地幫兒子吹起頭發。
他還是照樣會一不小心把風吹進維維安的眼睛裡。
維維安氣悶地搶過吹風機,抱怨道:“Dad,還是我自己來吧,你怎麼老是往我眼睛裡吹。”
布魯斯:“……抱歉。”
維維安握著吹風在頭頂晃,撇開眼,“算啦,我都長大了,可以自己吹頭發。”
布魯斯接話:“我是說,以前應該多練習的。”
維維安眼睛微微睜大:“Daddy,你可以拿自己的頭發練手,不可以拿我來練手,你每次都吹進我眼睛裡,小時候我最怕阿福說自己有事了。”
布魯斯低低地笑了聲,房間裡的氣氛似乎好上許多,他也拉了張軟椅坐下,看著維維安手法粗糙地折騰自己那頭濃密的金毛。
“阿福聽見一定會很高興。”
維維安不搭話,專注吹乾自己的金毛。
他這頭金毛放在韋恩家可顯眼極了,一大家子中,除開阿福的白發,就他的金毛最亮眼,比達米安的綠眼睛還要格格不入。
維維安有時候會想要不要染個發,不過大多數時候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吹到半乾時,維維安想放下吹風機了,被布魯斯一個眼神止住,他隻好把頭發全吹乾。
經過這麼一段過渡,維維安和布魯斯之間那點兒父子間的矛盾感削弱了不少。
再麵對麵接受談心時,維維安表現得至少不那麼抗拒。
布魯斯:“好了,我們現在來說說吧,你為什麼要在暴雨天出去淋雨?”
“作為父親,在你長大後,我儘可能少得乾涉你的行為,但我希望你能重視自己的身體健康。”
維維安半垂著頭,聲音悶悶地,說著他剛剛吹頭時想到的借口:“Dad,對不起,我隻是想體驗一下……”
布魯斯皺著眉:“體驗什麼?”
“戲劇劇情,我的劇本裡有一段類似的情節,我想……親身體驗後,或許我會更有靈感。”維維安眼神飄忽,反正有沒有這段劇情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他說有那就是有。
布魯斯沉默。
片刻後,他像是相信了一般,“好吧,但我希望下一次你不要再有這麼衝動的行為了,親身體驗未必會讓你產生靈感,卻很有可能讓你生病受傷。”
他還笑道:“我以為從你十歲後,就不會再有機會看見你幼稚地跑進雨裡玩耍。”
布魯斯的調侃貌似讓氣氛輕鬆自在了許多。
維維安不輕不重地瞪了一眼掀他黑曆史的父親,又覺得自己沒那麼理直氣壯,耷拉著腦袋再次道歉。
“好了,你該睡午覺了。”布魯斯輕輕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金發。
維維安有午睡的習慣,今天折騰了這麼久,困意的確已經湧上來了。
布魯斯一說,他就覺得眼皮沉重,但他還記得被自己搞得一團糟的臥室。
“可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潮濕的臥室暴露無遺。
布魯斯麵色柔和,並沒有什麼責怪的意思,他早發現了水跡斑斑的牆壁和積了水的地毯。
“沒事,交給我。”布魯斯攬下了這個活,“就當是作為我沒能按時回來陪你們用餐的補償。”
維維安想了也就三秒不到,同意了。
“幫我和阿福說對不起。”
布魯斯頷首:“午睡就去我的房間睡。”
維維安點頭,他困頓地眼皮就要睜不開了。
等他一離開,布魯斯的臉色轉瞬冷厲了三分,下頜緊繃著,銳利的目光打量著維維安潮濕的房間。
他的目光落在早晨被維維安扔在懶人沙發上的紙質筆記本,布魯斯知道那是維維安常用來寫劇本設定的本子。
他沒有上前翻看查看,布魯斯知道裡麵獲取不到什麼東西。
他隻是在想,維維安為什麼要撒謊?
即便是叛逆期,他的謊言也意味著有什麼真相在被他隱藏。
布魯斯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家裡的孩子都算上多省心,深感帶孩子比起夜巡的困難也不遑多讓。
阿福敲了敲門。
門沒關,隻是提醒布魯斯他到了。
“老爺,有收獲嗎?”阿福的目光中含著期盼。
布魯斯搖搖頭:“沒有。”
身為哥譚最敏銳的深夜偵探,他能一眼兒子的謊言,卻不能像對待罪犯一樣,去對待自己的孩子。
所以布魯斯在苦惱。
“阿福,你有什麼好辦法嗎?”論起帶孩子,家裡的每個孩子在阿福麵前都是乖巧的,哪怕是達米安這個惡魔崽子。
阿福卻表示愛莫能助:“這是你們父子間的矛盾,我的參與並不會改變任何情況。”
“老爺,少爺和你一樣固執。”
“如果你想讓他敞開心扉,或許應該先從自己做起。”
布魯斯知道阿福在暗示什麼。
隨著維維安一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