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京城裡頭有權有勢的人家,門楣太高,芸丫頭是個好的,可進了那高門大戶裡,總是矮人一截,日子過得不會有多舒坦。”
“所以這次我沒有特意相看那些侯門伯爵府裡適齡公子,隻在三四品官吏人家中挑選,芸丫頭有個官至宰相的伯父,想來那些人家也會高看她一眼。”
謝老夫人雖然沒有在高門後宅裡討過生活,可她來了京城這麼多年,多少也聽說過一些高門大戶裡妻妾相鬥的事情。
她不屑同那些手中沾染血腥的夫人們打交道,也怕自己段位太低惹了笑話,因此就一直閉門在府中禮佛。
反正她的兒子品階高,那些看不上她的人倒也不敢到她的麵前來嚼舌根。
可謝芸畢竟隻是謝愉恩隔了房的侄女兒,若是謝芸日後在高門裡受了委屈,謝愉恩這位大伯,也沒法出麵替她討回公道。
但是官階低的人家,定會忌憚謝愉恩在官場中的影響力,多少會顧忌些臉麵,定不會多為難謝芸。
所以,她一直更傾向於在門戶低些的人家裡給謝芸說一門親事,風風光光地把她從京城謝府裡嫁出去。
謝老夫人的想法是好的,她推心置腹,替謝芸著想頗多,可她低估了王氏母女倆攀高枝兒的想法。
“婆母說得極是,可若是高門戶的夫人們看上了咱家芸丫頭,難道咱們還藏著芸丫頭嗎?”
王氏將手中的帕子按在膝頭,柔聲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芸丫頭幼時就有老道士批命,說是她日後會遇到貴人,貴不可言,我一直沒說隻是不希望將她養成眼高於頂的性子。”
“原本咱們一家隻安穩待在兗州過活,如今托了婆母的福,能從兗州進京,又跟著老夫人有去隆山寺聽禪的機會,我昨日輾轉難眠,既害怕又期待。”
“若當日那老道所言當真,那麼咱家芸丫頭的婚事,隻怕不會普通。”
王氏捏著帕子,神色平平地說出一番話,卻驚得謝老夫人心中一跳。
她難掩臉上的訝異,開口追問道:“是何時的事情,怎麼家裡沒有遞個信的來?那老道士批命可準?”
王氏笑笑柔聲解釋:“隻是個路過的老道士,神神叨叨地對著芸丫頭說了一通,當時嚇得芸丫頭大哭了一場。老爺差人去找,大家夥隻說沒再見著。”
謝老夫人鬆了一口氣,心道隻怕是個騙錢的江湖老道。
可下一瞬王氏端起麵前的茶盞,喝了一口繼續淡淡道:
“原先我和老爺不甚相信,隻當他是個騙子。”
“可是後來,縣太爺家的小孫子突然得了病暴斃而亡,縣裡有人開始傳說,那老道士原本也給小公子批了命,說他過不了多時就要病亡,當時那老道是想把那位小公子帶回山裡修行的。”
王氏放下茶盞,摸著手指上新得的瑪瑙沉聲道:“隻不過縣太爺舍不得金孫,這事兒就沒成。”
“那小公子病亡後,批命的事情才被傳了出來,我和老爺才相信了。”
謝老夫人麵色嚴肅:“這種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
她沉吟片刻,手中的佛珠轉了又轉,這才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我讓童媽媽給你撥五百兩銀子,你帶著芸丫頭上街置辦些首飾衣裳。”
“隆山寺這幾日說不定就會有貴人到訪,到時候芸丫頭能有何造化,就看她自己的命數了。”
王氏不置可否,垂頭理了理自己的裙擺,低垂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精明。
這“道士批命”的說法當然是她胡謅的。
她來了謝府幾日,看出了謝老夫人雖然很是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