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荼的眸子沁著寒意,手中茶盞往桌上一歌,似笑非笑地看著謝芸,驚得謝芸身上冷汗連連。
她努力按捺住心中的驚慌,磕磕絆絆解釋起來:
“是......的確是有人看見那賊人往重巒院的方向逃竄了去,我......我也是擔心荼姐姐的安慰,這才著急命人按住典心,唯恐她的無知傷了荼姐姐的性命。”
“我也隻是救人心切,這才損毀了荼姐姐院子裡的諸多花草擺件,二伯父,荼姐姐,求求你們原諒我吧!”
謝芸認錯態度誠懇,麵容焦急且臉頰掛著悔恨的淚珠,弱柳扶風的身姿搖搖欲墜,我見猶憐。
典心聞言,麵色巨變,似是受到了極大地侮辱,提高嗓音大聲道:
“芸姑娘莫要胡說!”
“我們重巒院素來看守極嚴,守門的媽媽更是恪儘職守,從不敢懈怠!院子裡也有小丫頭值守,怎可能會有賊人闖入,而我們做下人的全員不知呢!”
“分明是芸姑娘另有所謀!”
“老夫人,老爺,少爺,請你們明鑒,芸姑娘帶著人強闖姑娘屋子的時候,口口聲聲說得是‘你們姑娘偷溜出去,倒還是我吃不了兜著走了不成?’”
“芸姑娘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們家姑娘三更半夜不在府裡的荒唐言論,帶著人非要強闖內室,偏要抓什麼我們姑娘把柄!”
“求主子們可憐可憐我們姑娘,我們姑娘規規矩矩地待在自己的家中,還要被人如此汙蔑,實在是太可憐了!”
典心聲淚俱下,將事情的經過交代得一清二楚,而謝荼則滿臉疲憊地坐在圈椅上,靜靜地觀察著謝老夫人和謝愉恩的表情。
謝老夫人皺眉,謝愉恩也同樣皺眉。
可不知為何,他們兩人竟然同時沉默著,沒有開口。
倒是被揭發了真實意圖的謝芸徹底慌了神。
她見謝老夫人沒有出聲嗬止典心,也沒有出聲維護她,嚇得她口不擇言攀咬起來:
“是......是荼姐姐昨夜值夜看守的小丫頭告訴我的,說是荼姐姐趁著夜色帶人偷溜出府了!”
“祖母,二伯父,你們若是不行,就叫那小丫頭來和我對峙!”
“牛媽媽,快,把那個小丫頭給我找出來!”
一旁看戲的謝英眉頭一皺,剛發覺事情有些不簡單,還沒來得及阻止,畏縮在人後的那位牛媽媽,已經三步並作兩步,扯出了混在仆從人群中的那個小丫頭。
見婆子扯出了人,謝芸頓時有了底氣,高聲質問:
“你說,你是不是親眼看見你們姑娘偷溜出府去了!”
小丫頭戰戰兢兢地看著廳上眾人,聲音如蚊蠅般弱小:
“芸......芸姑娘,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謝芸隻覺得“轟”得一聲,雙耳嗡鳴。
“什麼什麼意思!”謝芸急得跳了起來,“明明就是你告訴牛媽媽,說是你家姑娘深夜出門去了。”
她轉頭看向捉人的那位牛媽媽,問道:“牛媽媽,是這個丫頭嗎?你不會認錯了人吧?”
那牛媽媽也傻了眼:“沒認錯啊,奴婢絕對不會認錯的!奴婢看了許久,和重巒院裡的這個小丫頭好不容易才搭上話,套了她的話頭,才套出......”
牛媽媽說著說著察覺出不對勁來,連忙止住了話頭。
但是事已至此,廳上的眾人,還有誰不明白的呢?
謝芸竟然大膽如此,安排了自己身邊人,時刻關注著重巒院的動靜,還使了花樣去套重巒院裡主子的動向。
見自己的意圖被人徹底擺在明麵上,謝芸白了一張臉,雙手緊緊鉗著那小丫頭的雙肩,歇斯底裡地喊道:“就是你說的,就是你告訴我的,你為什麼不承認!”
那小丫頭臉漲得通紅,雙目流出恐懼的淚水,口中不住地求饒道:
“芸姑娘,芸姑娘求求您,奴婢當真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什麼偷溜出府?什麼被牛媽媽下套?姑娘您行行好,不要嚇唬奴婢啊!”
小丫頭聲淚俱下,謝芸亦崩潰不已,而半站著準備阻止的謝英則傻了眼。
這是......策反沒成功,反被利用了?
他震驚的把目光投向了謝荼那頭,謝荼反倒是給了他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
謝英坐了回去,他就知道,他這個妹妹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主兒!
謝老夫人額角青筋直跳,氣得有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憋得慌。
明明剛剛就可以用一場誤會來結束今晚的鬨劇,怎麼突然發展成了如今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她覷了一眼仍舊端坐在一旁的謝愉恩,清了清嗓子開口嗬斥起謝芸:
“糊塗的孽障,還不給你荼姐姐賠禮道歉!”
“關心你姐姐又何止如此,下回要用對方法!”
她拚命給呆傻得立在大廳中央的謝芸使眼色,順手就撫起自己的胸口。
剛準備哼哼出聲,隻聽“咚”地一聲,伴隨著尖叫,謝荼順著圈椅滑落,竟然倒在了地上。
“姑娘!姑娘!”典心吟心迅速圍了上去。
“快去宣太醫!”謝英被突然的變故驚呆了。
隻見他一蹦三尺高,跳到謝荼的跟前兒,抱起她的身子就往重巒院的方向跑,“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