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通傳聲,大殿內眾人連忙起身跪地,迎接皇後娘娘、貴妃娘娘以及寵妃王婕妤的到來。
謝荼低垂著頭,隻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從麵前經過。
隨後,一道略微低沉的女聲在大殿內響起:
“眾位不必多禮,快快起身入座吧!”
謝荼跟著眾人一道起身,這才借著機會偷偷瞄了一眼皇後娘娘所在的方向。
皇後雖已年過四十,可她保養得當,氣質端莊,又出自鎮北侯府,渾然天成自帶英氣。
而玉貴妃果然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肌膚勝雪,眸若星辰,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天然的嬌媚。
而三人之中,如今正得皇帝盛寵的王婕妤的美貌,就不夠看了。
她雖然盛裝前來,可一沒有皇後娘娘的端莊氣質,也沒有玉貴妃娘娘的嬌媚動人,倒顯得中規中矩,隻是穿著打扮更加的貴氣逼人。
謝荼看著滿大殿正值二八年華的嬌美少女,心裡突然明白了王婕妤莫名的危機感。
她雖然盛寵多年,可膝下並無半點子嗣,而她的美貌並不出挑,家世也沒有多高,隻勝在年輕和乖巧。
可後宮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年輕的美人,更彆提每年秋天甄選入宮的那些世家少女。
“王婕妤怎麼也來了?”顧茹娘趁著落座時,掩住口鼻偷偷向我問道。
春日宴素來由皇後娘娘主辦,玉貴妃陪襯,後宮其他妃嬪參加的並不多。
可今年的春日宴主要是為了玉貴妃所出的寶珠公主選婿,王婕妤莫不是來看熱鬨的?
“不過這下也好,王憐再對你胡說八道,王婕妤定不會饒了她!”顧茹娘似是放下心來。
謝荼輕笑,顧姐姐還是太單純了些。
王家姊妹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戲碼,可是上演過好多回。
許多年前中秋佳節,宮中特設宴邀請眾官眷共樂。
席間,當時尚且年幼的王憐猛地哭叫出聲來,吸引了眾多貴人的目光。
彼時還是美人位份的王怡,心疼幼妹,便將她召到身邊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王憐便在眾人目光中,抽噎著敘述,身邊的那位陳家姑娘性子跋扈,方才在殿外時,指使著身邊人攔著她,不讓她自行去端點心,也不讓她去更衣。
陳家是那一年剛進京述職的外放官,原本在京中隻需等到年後,便能得個京官徹底留下來。
陳家姑娘便是他家剛及笄的幼女,也是那一年大選的熱門人選。
可她自入宮開始待人接物嫻靜溫柔,知書達理,並沒有出格的行為動作。
因此,王憐忽然當場哭鬨,惹得眾人對陳家姑娘的真實性格好奇不已。
被點名稱作“囂張跋扈”的陳家姑娘當即紅了眼睛,站起身來為自己一陣辯解。
可這也與她剛剛柔情似水的模樣有萬分不同。
皇後娘娘擰緊了眉毛,玉貴妃也放下手中的酒盞望了過去,而王美人則摟著自家幼妹連聲哄勸著。
“我家妹妹在家嬌慣壞了,不懂宮中不能隨意走動的規矩,陳姑娘是好心提點我妹妹,她不能理解你的苦心,我代她向你道歉。”
王怡摟著懷裡的幼妹,讓她向陳家姑娘道不是。
王憐紅著眼睛道了歉,卻也嘟囔了一句:“守在旁邊的宮女姐姐都沒說什麼呢!”
陳家姑娘僵在原地,白了一張小臉。
皇後娘娘出麵打了圓場,王怡也給陳家姑娘送了好些珍寶賠不是,這件事便這樣揭過去了。
可也正因為這件事,陳家姑娘沒有等到中秋後的大選名單,反而被再次外放的父親帶離京城,匆匆嫁給了旁人。
整個事情的最大受益者,就是剛剛獲得皇帝寵愛的王美人王怡。
而她與王憐兩人紅白臉唱的戲碼,成功為她自己除去了最大的競爭對手。
金華殿外的景致格外好,各色花卉爭奇鬥豔,陣陣花香飄入店內,竟將店內燃著的熏香給遮蓋了下去。
皇後娘娘抬了抬手,張女官站出來拍了拍手,打扮精致的舞女便手持精美紅綢魚貫而入。
“今年的節目都是王婕妤準備的,人比花嬌,眾位可以和本宮一同賞樂。”
皇後娘娘伸手指了指王婕妤:
“都是些年輕女孩子們喜歡的東西,你們與王婕妤可有好些話題可以聊呢!”
姑娘們便將視線投向了端坐著的王婕妤。
往年的春日宴,除去皇後和貴妃,其他妃嬪都不參加,因此王婕妤的出現,也是一個信號——她真的很得聖心。
王婕妤抿唇微笑:“是因為妾身有個年紀與你們相仿的妹妹,這才能知曉如今的小姑娘們都喜歡什麼。”
“她呀,為了自己開心,變著法子讓妾身在節目裡塞些新點子。”
眾人的目光也就跟著落在了王憐的身上。
王憐麵露意色,姿態高貴從容:“是皇後娘娘寵臣女,這才能讓臣女肆意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