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冬蠢蠢欲動,她放在口袋裡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被針織帽沿包裹著的耳朵因為血液加速流動而有些燙。
但是櫃台裡的年輕人還在結賬,慢吞吞地翻過賬本寫下數字:“再等等,對不起,我再看看……”
幾乎等不及的沈越冬壓抑住立即行動的衝動,眉峰壓下,像瞄準十字準星一樣眼睛微眯了起來。
迫不及待,血液沸騰。
完蛋,有時候覺得她真的有點代入反派角色了。
準星的中央,那人屈著長腿坐在角落裡,脊背筆直挺拔,或許是因為隻穿了一件挺括的夾克,在穿著臃腫的客人裡顯得格外清瘦,垂著眼一口一口地抿著酒。
吊燈的陰影稀疏零落地落在他的臉上,斑駁破碎。
“你和舒何結婚了嗎?”年輕人又探過頭來問。
“沒有,你在算單身稅那一項嗎?”她收回目光。
年輕人笑:“是的,聽說昨天才通過修法,超過二十二未婚就要抽單身稅了,當然我們現在還按照之前的二十四單身稅標準在算……”
沈越冬敷衍地點頭,餘光看向角落裡的那個人。
那個人似乎有要走的苗頭,他把酒杯放在了前麵的矮桌上,站起來。
年輕人一邊惆悵地給舒何的工資裡扣掉單身稅數額,一邊自言自語:“我也得趕緊了,萬一修改法案開始實行了,我那少得可憐的工資裡也要抽掉一部分單身稅了。”
就在年輕人愁眉苦臉算賬的時候,那人徑直穿過人群離開了這個喧嚷的足球酒吧。
那人起身的時候披上了一件風衣,身高優勢讓他在人群裡仿佛自帶氣場,散開幾分半徑的清冷。
年輕人還在絮叨:“聯邦生育率真的那麼拖後腿了嗎?二十二就抽單身稅是什麼人間地獄……”
眼巴巴等著年輕人把賬算完的沈越冬又眼睜睜看著她的獵物站起身,她繃緊的雙肩一下子耷拉下去。
她的工資裡不僅要抽掉單身稅,還要抽掉房產稅!
就是因為她買了那一塊破爛土地,超過了兩百平米!
她不難受嗎?她也難受。
嗚嗚。
她的獵物跑掉了。
“好了,你數數,是不是這個數?”年輕人把那一疊皺巴巴的現金遞給她。
好薄一疊。
可是怎麼算了那麼久的賬。
沈越冬愁苦地清點了一下錢數:“對,謝謝,再見。”
年輕人揮揮手:“再見,代我向舒何問好,希望他儘快恢複健康!”
不用交單身稅的毛頭年輕人真快樂啊。
沈越冬悵惘地把現金塞進口袋裡,急著追出去。
足球酒吧裡鬨哄哄的,有人開始打架,你一拳我一拳,旁邊長著一排高高矮矮的不規則人類,探著腦袋像風裡的小麥一樣四處搖擺:“打得好!”
“這一拳真狠,嘖嘖。”
“這是發生什麼了?”
“彆管那麼多閒事,好戲看著就得了。”
……
沈越冬剛好被攔在狹窄的過道。
她的目光在尋找那個身影,對擠在她前麵的人說:“讓一讓,讓一讓。”
“出血了!”
“小心出人命啊。”
“哈,出人命就扔到後山的亂葬崗上去,反正誰也不知道是誰。”
前麵的喧嚷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