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又去看貝拉——她真的塗了黑色的指甲油。
貝拉特裡克斯看上去快要氣瘋了,她滿麵漲紅,胸脯劇烈地起伏著,無稽之談!無稽之談!
阿波羅尼婭像是想起了什麼,馬上低頭去翻自己的小手提包——伏地魔注視著她——袖珍妝鏡、補充香水、繡著魔法部縮寫的手帕、子彈頭口紅,一樣一樣地被她拿在身側的小幾上,最後終於摸到了一個心形銀瓶。
“呃,我說諸位。”阿波羅尼婭舉起自己的手,指甲乾乾淨淨,“魔法指甲油,一秒速塗。”
她用魔杖點點瓶蓋,銀瓶裡彈射出一把小刷子,飛速地在阿波羅尼婭的指甲上依次踩了踩——現在她的指甲變成銀色了。
“這不能代表什麼,對角巷118號,一個西可一瓶。”她聳聳肩。
但貝拉特裡克斯不是那種“你為她說話她就會反過來感激你”的人。
“沒錯!也有可能是你格林格拉斯!”貝拉指著她,“你隻比西裡斯小一歲,你們在霍格沃茨朝夕相處!”
阿波羅尼婭好笑地看著她:“對沒錯,我和他認識八年,你呢?有沒有十八年?”
這間會議室裡的女性食死徒幾乎開始人人自危——格林格拉斯哪裡是證明了貝拉的清白,她把她們所有的人都拖下了水。
伏地魔對“指甲油鬨劇”冷眼旁觀,直到這時才問:“阿波羅尼婭,你現在的落腳點是哪裡?”
“倫敦阿爾德蓋特,大人。”阿波羅尼婭立刻恭謹低頭,報出街道和門牌,“離魔法部很近。”
“西裡斯·布萊克與線人接頭的地方,就在阿爾德蓋特。”伏地魔殘酷地說,“我們的人裡,還有誰住在那裡嗎?”
米勒娃·麥格的一顆心已經沉到了底,她都不忍心去看鄧布利多的神色。
還有西裡斯、詹姆、萊姆斯……多好的孩子啊,他們該如何接受眼前的一切?
會議室裡無人回答,黑魔王本來也不是真的尋求一個答案。
雖然這裡隻是食死徒裡最少的那一撮人,不能代表所有,但黑魔王已經懷疑格林格拉斯了。
“鑽心剜骨。”
麥格死死地攥著鄧布利多的胳膊,眼看著那個女孩跪倒在地毯上,佝僂起身體。她用力地握著拳頭,看上去試圖為了體麵而咬住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但很快失敗了。她像漂在水麵的魚一樣徒勞地張開嘴,拚了命地呼吸,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仿佛全身的能量都用來與疼痛抗衡,再沒有一點兒餘力用來無謂的哭喊。
伏地魔收回魔杖。
鑽心咒的威力與魔力強弱、持續時長呈正相關Ⅱ,他隻是懷疑,並不是真的想廢了手下的好狗。
他悄無聲息地走下寶座,把女孩沉淪在痛苦餘韻裡的僵硬身體踢得翻了個麵兒。她雙眼無神地大睜著,伏地魔望進去。
過了一會兒,伏地魔回到寶座。
“你沒有什麼要為自己辯解的嗎?”伏地魔示意盧修斯搭把手,“方才替貝拉說話不是挺好的?”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米勒娃·麥格義憤填膺!
“大人,您是知道我的……”阿波羅尼婭小聲呻..吟,“如果我是那個可惡的蜘蛛,我怎麼會在自己家附近……我怎麼不乾脆把他帶到劍橋來?阿爾德蓋特的房子是我的公開地址,隻要是魔法部職員都能輕易查到。”
會議室裡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的嘈雜,麥格聽到他們在談論什麼“報紙”。
格林格拉斯家長女發誓為父母複仇的報道是上了《預言家日報》頭版的,她說大仇一日不得報,便一日無顏回到與父母、弱弟共度十數年歡樂時光的家族老宅,特此將莊園封存,不日將遷往倫敦阿爾德蓋特新居。
不必非要在魔法部就職,隻要是看過那期報紙的人……
“容我鬥膽,大人,不知您那位仆人是誰,他或許和我本人有什麼私仇,這才故意陷害。”阿波羅尼婭看上去正在努力梳理著思緒,“就如雷古勒斯所言,西裡斯·布萊克與他打得兩敗俱傷,怎麼可能又……”
嘈雜聲更大了。
麥格隻要看那些人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們在想些什麼。
格林格拉斯已經是食死徒的金字塔尖,連她都不知道那個線人是誰,而黑魔王也沒否認——看看馬爾福、萊斯特蘭奇和布萊克的模樣,一個個也都完全摸不著頭腦呢!
剛剛格林格拉斯還在為貝拉特裡克斯辯白,這種人誰能跟她結仇?簡直不能細想下去,那怕不是鳳凰社派來離間我們的吧!
“有空就搬個家吧,阿波羅尼婭。”伏地魔發話了,像一隻巨手強力撫平會議室內此起彼伏的情緒波動,“搬得遠一點,讓盧修斯給你開支票。”
盧修斯·馬爾福幾不可見的一窒。
“遵命,大人。”他們雙雙俯首。
回憶的世界搖晃起來,牆壁融化,人臉剝落,絢麗華美的地毯崩塌成銀色的漩渦。鄧布利多與麥格對視一眼,升回到現實世界。
“是彼得!”麥格一抬起頭來就說,“彼得·佩迪魯!這個卑鄙的——”
“但是,米勒娃。”鄧布利多扶了扶滑落到鼻尖的眼鏡,“會不會是苦肉計呢?”
麥格驚訝極了,但她明白鄧布利多在顧慮什麼。
她也明白鄧布利多那一瞬間的退縮。即便強大如他,也會有不敢麵對一些事實的時候。
“但她、她為什麼要——”麥格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幫一個食死徒說話,“她做了這麼多事,阿不思,想想你告訴過我的。她出這麼大力氣,就隻為了離間一個彼得·佩迪魯?佩迪魯他配嗎?”
作為掠奪者在霍格沃茨的老師和鳳凰社的領導,無論是鄧布利多還是麥格,都無法捏著鼻子承認彼得·佩迪魯有什麼披沙揀金般的閃光點。
“天平兩端是不對稱的。”麥格咕噥著,“她就算說穆迪是食死徒,我都會順著她想一想有沒有這種可能的!”
鄧布利多沉默地伏在辦公桌上,他很少流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麵。
“格林格拉斯承受了一個鑽心咒,阿不思。如果下一次因佩迪魯而暴露的是我們的人,”麥格簡直無法想象那種情況,現在最危險的就是掠奪者剩下的三個孩子,“他們會死。”
“難道非要用自己人的性命,才能——”
“好了,米勒娃,好了,彆說了。”鄧布利多站起身來,看上去多少已經有點重振旗鼓了,“我想鳳凰社需要蟄伏一段時間,我們還要試一試彼得。”
麥格點點頭,緊繃的嘴角放鬆了一些。
“我需要你去考慮一下西裡斯打入食死徒內部的可行性。”鄧布利多點了點桌上的《尖端黑魔法揭秘》,“我的時間與精力,都已經……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