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寒(5)(2 / 2)

一個人在這種又冷又黑又漫長得看不見儘頭的地方艱難跋涉是挺無助的,他覺得密道一定繞了遠路,從地麵上去霍格莫德,一定花不了一個小時——然後筋疲力儘的哈利就被赫敏狠狠地罵了一頓。

“霍格莫德能有什麼危險,赫敏?彆說攝魂怪根本進不來,就算它們能,哈利也能自保,你恐怕都做不到這一點吧?”羅恩給他撐腰。

赫敏一噎,覺得好像是這個理:“但——”

“但什麼?”羅恩難得占據一次上風,“這張地圖本來就該是哈利的,四個創作者,一個是他親爹,一個是他教父,一個陪——”

哈利猛地拽了他一下,他感覺自己已經妖魔化佩迪魯了,就像所有過於敏感的鳳凰社成員一樣,走到哪裡都覺得角落裡貓著一隻陰暗潛聽的耗子。

不過羅恩雖然不明就裡,但還是下意識地改了口:“——是他教授,地圖的現任主人也親口將地圖送給了他——可惡!為什麼不給我!總而言之,哈利持有這份地圖是完全合理合法的,你就算找來麻瓜律師也沒用。”

赫敏被氣得滿麵通紅,看上去很想將懷裡抱著的糖果全砸羅恩頭上去,哈利知道她隻是看不慣為了享樂而違規冒險的蠢事,連忙閃身擋在他倆中間。

過往經驗告訴他,捏合羅恩和赫敏需要八卦。

他花了一些時間找到了傳說中的豬頭酒吧,向“鄧布利多先生”——叫出這個稱呼的時候雙雙失聲尖叫的赫敏和羅恩已經有點兒要和好的跡象了——要了一間“絕不會被任何生物打擾”的包廂。

從地圖上的四個名字開始捋,倒敘到掠奪者們畢業,羅恩和赫敏就好得差不多了。主要是畢業之前的事情他知道得也不多,刨去涉及狼人的部分,再刨去斯內普有關的部分,剩下的真不多了。那些存在於盧平腦子裡的點點滴滴,那些細碎的吃飯、喝水、上課的記憶,是沒辦法訴之於口的。

“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如果弗雷德和喬治——天啊,我簡直不敢想!”

“那你就彆想!”赫敏惡狠狠地說。

“佩迪魯既然在學校,我們以後就要謹言慎行。”哈利叮囑,“萬一他哪天想開了、走了,回去找伏地魔去了,把偷聽到的消息全拿出來賣了,那麼萊姆斯他們也會遇到危險。”

隱瞞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哈利·波特心想,完全體會到了阿波羅尼婭所說的忐忑與隱憂,狼人的部分不能說,食死徒的部分不能說,連佩迪魯看著都人畜無害了許多。

更可怕的是,隻有羅恩全盤相信了他的托辭,赫敏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明顯不止是在狼人這一件事上有了心得。

她最後還是趁著羅恩去上廁所的時候問了出來。

“我在圖書館找到了以前的舊報紙,哈利,上麵提到海德公園之戰的犧牲者,除了你爸爸媽媽,還有一位來自法國的女巫克洛伊·勒布倫,她甚至屍骨無存了。但那個女巫的事跡,從頭到尾都是鄧布利多的一麵之詞,英國沒人認識她,法國魔法部為她準備了一枚寶章,結果一直沒有親緣者認領。而你,你和鄧布利多都提起過,當年格林格拉斯女士槍殺伏地魔的事,我翻遍她的公開履曆都沒找到,對一個政客而言,這種事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

“還、還有嗎?”哈利幾乎戰栗了。

“有。”赫敏肯定地說,“你不覺得太巧了嗎?都是法國,克洛伊·勒布倫來自法國,韋斯萊家這幾年總是去法國,你說盧平教授在接受教職前常駐巴黎……你不會告訴我,鄧布利多教授將他的秘密軍隊指揮部轉移到法國去了吧?”

乾,他就說赫敏是個天才吧!天才到她這份兒上,哈利都覺得渾身發冷。

“還好我們不是敵人,赫敏。”他意有所指地說,“我們,你和我和羅恩,和你在校長室裡見過的所有人,我們都是友非敵,我可以用生命擔保。”

赫敏絕大多數時間都是理性而智慧的,跟她說話,哈利可以隱晦地一筆帶過,可以誘導可以暗示,但如果提出疑問的是羅恩——雖然他未必如此細心,但哈利隻有“合盤托出”這一條路能走。

她明亮的棕色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哈利。

“韋斯萊家的事,應該由羅恩來告訴你;阿波羅尼婭的事,由她決定該不該告訴你們。”哈利說得很慢,“我今天說的,都是我能說的。”

“你知道韋斯萊家的事了,他的舅舅舅媽?”赫敏忽然有些吃味,“他告訴你的?”

“顯然不是,我一直裝作一無所知。”

然而羅恩所謂的去上廁所,實則是去為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他也到了保密的極限了。今天哈利說出了他父輩的故事,那麼他正好可以投桃報李,不是嗎?就這麼定了!他得讓赫敏好好看看,他羅恩·韋斯萊才不是什麼籍籍無名的小配角,他也有波瀾壯闊的家族史!

羅恩的攤牌使得阿波羅尼婭在赫敏這裡幾乎算是徹底掉馬了,她一連幾天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連哈利收到西裡斯“匿名”贈送的火弩箭無法令她動容,當哈利和羅恩在雪後的天空中翱翔的時候,赫敏就在圖書館裡排查上次巫師內戰的陣亡名單。哈利看得心驚膽戰,趁著“拜訪”盧平的時候向他訴說了自己的隱憂。

盧平勸他放寬心。“說實話,你們幾個裡麵最讓我們放心的就是格蘭傑小姐了。鄧布利多曾經把你們比作如尼紋蛇的三個頭,你是最左邊的策劃者,小韋斯萊先生是天真的夢遊者,而格蘭傑小姐則是那個為你們潑冷水的批評者。”已經恢複到四聲道狀態的狼人臉頰上還殘留著一些毛毛,“當我們還沒弄清你在乾什麼的時候,就隻好互相安慰,沒關係,如果你要做什麼瘋狂的事,格蘭傑小姐一定會攔著你的。但是似乎,你並未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他們?”

“那他們就會知道你是狼人了,”哈利聳聳肩,“我不能用友情去綁架他們、強迫他們接受這件事,你知道,有的時候,你還挺可怕的。”

“確實。”盧平點點頭,“不過我想格蘭傑小姐已經快要自己查出來了,真是個聰明的女巫啊!如果硬要為她找一個缺點,那麼……她或許有些過於迷信權威。”

“權威?”

“沒錯。哪怕你現在把所有的事都一股腦兒地告訴他們,小韋斯萊先生會覺得‘大人那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盧平笑了笑,嘴部的狀態還顯得有些猙獰,“但格蘭傑小姐則不然,思考對於有智慧的人而言往往是一種詛咒,所以不如讓她自己查,靠自己的腦子一點一點地揭開這個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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