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了?什麼叫做……掰了?”冒著風雪馳往南方的深紅列車上,哈利艱難地重複著這兩個單詞。他被韋斯萊家的事鬨得失眠了半宿,上車剛想補補覺,赫敏就給他爆了個大料。
“就是字麵意思。”赫敏很冷靜,試圖從當天的報紙上尋找韋斯萊家的一些端倪,“我以為你會告訴我,哈利,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瘋眼漢那滴該死的吐真劑。”
“啊?”哈利眨巴著眼睛,“拜托,那是吐真劑,又不是迷情劑!那就是羅恩內心的真實想法,魔藥隻不過是讓他意識到了而已。”
“不一樣,感情是容不得一點馬虎的。”赫敏不為所動,但簌簌抖動的報紙暴露了她內心起伏的情緒,“他喜歡我,不是因為我的靈魂、我的品德或者我的外貌有多麼吸引他,而是因為……吐真劑告訴了他。羅恩說,他知道我是個好姑娘,但他……不知道我好在哪裡。”
哈利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但我卻更喜歡他了。”赫敏坦然地承認,“至少他勇敢而誠實,他敢於麵對自己的內心,在迷茫時也沒有順從大家的起哄,這很好。”
好吧,雖然她愛上了一個呆瓜,但是她開心就好。
當他們合力把羅恩的行李提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時,哈利很快迎來了第二個噩耗。
“萊姆斯帶了很多食物和酒水,要去和狼人們過聖誕。”來接站的是唐克斯和穆迪,她悶悶不樂地提著雙胞胎的箱子,剛剛李·喬丹給送來的,“西裡斯的飛機要傍晚才到。”
“究竟出了什麼事?”赫敏焦急地問道,“為什麼把韋斯萊家的人都叫走了?是韋斯萊先生遇到襲擊了嗎?”
“不,是珀西。”穆迪粗聲粗氣地插話,向金妮的室友勉強擠了個扭曲的微笑,“聖芒戈的治療師以為他挺不過去了,想讓孩子們見他最後一麵。”
赫敏發出響亮的吸氣聲。
“他現在已經挺過來了。”唐克斯安慰般地摟了摟她,“家人的陪伴給了他莫大的安慰和鼓勵。”
“是個好小子,雖然腦筋不太靈光,心性倒是很硬。”連嚴厲的穆迪也嘖嘖稱奇,“我還以為當年是白鸛送錯了孩子呢!”
格蘭傑夫婦在等著赫敏,她隻好依依不舍地和哈利道彆,並讓哈利保證時刻和她通著消息——雖然格裡莫廣場12號這種老牌巫師地盤通不了電話,但他們有小精靈作弊器,還是兩位。
三個人七手八腳地把五人份的皮箱送上了車,活像一夥行李竊賊,引得麻瓜保安屢屢注目——這還是穆迪稍微掩飾了一下自己外表的前提下。
“他先後遭到了兩撥人的攻擊。”到了車上,唐克斯終於敢告訴他原委了,“昨晚正好是亞瑟在神秘事物司門口值班,他聽到血滴落在台階上的聲音,冒險跑去看時,珀西已經因為精神崩潰而失去意識了。”
“除了食死徒,還有誰?”哈利咬著牙問。
“還能有誰?”前座裝模作樣“開車”的瘋眼漢拋出一句反問。
“連續兩年被迫獨當一麵,這孩子已經被鍛煉出來了,”唐克斯唏噓不已,“他其實蠻有能力的,不知道被誰點醒了,這些日子以來,和我們也挺有默契。亞瑟說,他本來都打算回家過節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哈利幻想中的歡樂聖誕自然泡湯了。韋斯萊一家都被迫在格裡莫廣場12號過節,但這一家子人的樂觀哈利真是不服不行。雖然珀西“差點兒死了”,但哈利憤怒於“死了”,他們高興於“差點兒”。
唐克斯幾乎每天都過來報到,想用魔法部的動向換盧平的近況,但西裡斯和哈利都表示愛莫能助。
“相信我,我比你更想知道萊姆斯的消息。”西裡斯在又一次送她離開時這樣說道,“我要是你,我就直接去找鄧布利多了——替我向你媽媽問好!”
格裡莫廣場12號又空又靜,還未摘去的節日裝飾更加劇了這種可怕到迫人的寂寞。珀西剛剛於淩晨時分蘇醒,韋斯萊家已經全員探病去了,隻留下哈利和西裡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互相問候的話在剛剛見麵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西裡斯在法國和前同事們鬥智鬥勇——不是每個人死過一次之後依然能再度鼓起勇氣,就算能,戰鬥水平也已經快退化到史前時代了——的事跡也在聖誕餐桌上說過了,現在他們之間隻剩下了一個話題:那些還沒有回來的人。
“這樣好嗎?”哈利眼疾手快地挑了個最安全的人來說,“阿波羅尼婭為了珀西幾乎和福吉撕破臉的事?”
“沒什麼不好的。”西裡斯聳聳肩,“你還看不出來她的打算?”
“難道你能啊?”哈利立刻不服氣了。
“沒幾個人不能。”西裡斯放肆地嘲笑他,“小孩子才看不透呢!”
哈利立刻就想反唇相譏,可自己也覺得沒意思。食死徒至今還沒有突破神秘事物司,固然是己方的勝利,可承受壓力的卻還是他們自己人,連阿波羅尼婭都隻能選擇躲開,雷古勒斯甚至沒得躲。
“彆擔心。”西裡斯忽然安慰他,“前天鼻涕精來的時候不是說了嗎?他或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撒謊安慰你,但絕沒可能安慰我,對不對?”
好像是這麼回事,哈利不得不承認西裡斯說的有道理,這讓他心裡稍微好受了一點。
天氣放晴時已經是新的一年了,哈利會和了專程趕來倫敦的赫敏,在羅恩的帶領下去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去探望珀西。
“媽媽一直在那裡,爸爸作為代理人去處理他遇襲的案子了。”羅恩故作輕鬆,極力避免接觸赫敏的視線,慫得不行,“至於弗雷德和喬治……嘿,他倆搞了一個什麼‘讓歡樂擊敗病魔的輕鬆探病套餐’,賣一些金絲雀餅乾或者消失帽什麼的。一開始還會去普通病房裡兜售,後來被趕去和茶室合作了。”
“聽上去挺有趣的?”常務保鏢唐克斯有些好奇,“我看他倆以後準得發財!”
“已經發財了。”羅恩滿麵幽怨,“他倆整個假期都致力於讓媽媽允許他們不再返校。”
“莫麗一定狠狠地罵了他們一頓!”
“也不一定。經曆過這一切,我看莫麗的心態已經不知不覺地改變很多了。”
“媽媽默許他們以郵購的方式經營‘韋斯萊魔法把戲’了,珀西幫他們求情,媽媽承諾再也不會沒收訂購單,還答應把世界杯那次的錢還給他們。”羅恩輕車熟路地帶他們去了五樓魔咒傷害科(“也是傲羅最常去的科室”——唐克斯語),並對走廊裡七嘴八舌熱心診斷的一幅幅畫像熟視無睹。
“彆搭理他們,哈利。”羅恩狠狠白了一位說他“體內有無形熱火上升”的異國老治療師一眼,“無論什麼病他們都會讓你先放兩百毫升血。”
“喔!”赫敏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很符合刻板印象!”
羅恩飛快地瞥了她一眼,又心虛地移開視線。赫敏居然還挺享受這種小拉扯的,她坦然地向羅恩笑了笑,反而把羅恩鬨了個大紅臉。
到了傑納斯·西奇病房外,唐克斯和穆迪都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大概因為他們之前已經來過幾回了。唐克斯迫不及待地要去見識見識“輕鬆探病套餐”,而穆迪表示他生來就跟珀西這種一本正經的文化人不對付,寧願去喝點兒飲料。
羅恩敲了敲門,一位頭戴花環的治療師從裡麵為他們拉開了門。
“我到底還要重複多少次,我們這是封閉病房來著!”她慈愛地碎碎念著,倒是有點兒像韋斯萊夫人,“小珀西真是受歡迎,相比之下其他孩子都受到了冷落呢!”
“小、小什麼?”哈利張口結舌。
“習慣了就好了。”羅恩拍了拍他,“她把自己當成病患的媽媽——像珀西這樣的可不多,我賭他下個月就可以換去普通病房了。”
這是一間很大的多人病房,但並未住滿,珀西·韋斯萊被安排睡在最外一張床上,大概因為探視他的人總是來來往往,怕打擾到其他人。他看上去精神不錯,但整個人都孱弱得像一個幽靈,連差點沒頭的尼克看上去都比他“結實”。莫麗·韋斯萊坐在床頭的一把軟墊扶手椅上,正在為他讀《預言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