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尼婭目送著信使遠去,感到一陣輕鬆。回去的路上,她隱隱約約聽到幾聲憤怒的呼喊從一樓門廳方向傳來。
“不!你不能這麼做!”說話的好像是弗雷德,又或者是喬治,隨便吧!他們七年級的課很少,又無心考試,一天天閒得要死。
“或許吧,我不可以,但有人可以。”烏姆裡奇那熟悉的、甜膩膩的聲音傳來,驚得阿波羅尼婭差點在移動樓梯上一腳踩空,“要我去請她來嗎?”
不應該啊!多年共事,她是了解多洛雷斯·烏姆裡奇的,這絕不是個唾麵自乾的人。上次她在霍格沃茨倒了大黴,又丟臉至極地被傲羅直接送去了聖芒戈,按理說她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麵,絕不會再踏足學校,除非……她帶了足夠多的幫手,或者掌握了足夠顛覆的鐵證或法理。
阿波羅尼婭悄悄向下走了幾步,隻見黑袍子包圍圈裡孤立無援地站著那個粉紅色的矮胖身影,看上去特彆可憐,倒像是人高馬大的學生們欺負她一樣。
不,不對勁。阿波羅尼婭將目光放到衝突的另一方,現在是上課時間,還能在教室外溜達的,除了課比較少的一二年級,就是被迫課少的六七年級。夾在一溜成年巫師和小毛頭之間,突兀地戳著三個半大巫師,一個個灰頭土臉、傷痕累累,看上去狼狽透頂。
看樣子,似乎烏姆裡奇正是抓著逃課的三人組不放、要做什麼文章,而路過的雙胞胎看不下去,站出來替弟妹出頭——看看赫敏那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吧,頭發上還沾著草葉和蒼耳,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把臉上蹭的一層灰衝開兩道分明的界限,整個人都是木的。
阿波羅尼婭謹慎地停住了腳步。不僅僅是這個烏姆裡奇讓她近乎本能地覺得異樣,她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細節。既然現在高級調查官換成她了,救世主的五年級應該過得很安穩才對。
但話又說回來,事已至此,連她晚上睡覺前都不知道第二天會發生什麼事。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優勢已經被她自己親手磨滅,這早就不是最初那場不公平的棋局了。
阿波羅尼婭躲在樓梯扶手後出神,沒留意底下的衝突怎麼就進展到了一個難以挽回的地步——雙方都拔出了魔杖,學生們隻是全神戒備,但烏姆裡奇似乎沒打算手下留情。
“你不是烏姆裡奇!”眼看她就要念咒了,哈利·波特忽然大聲道,指著烏姆裡奇手裡的魔杖,冷不丁一道紅光閃過——
赫敏·格蘭傑一隻手臂高高舉起,手裡攥著烏姆裡奇的魔杖。
阿波羅尼婭目瞪口呆,顧不上辨認魔杖,連忙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解藥一口悶了,忍著不適匆匆下樓。
“波特先生。”阿波羅尼婭皮笑肉不笑,“你自己逃課也就算了,怎麼還要大聲喧嘩、打擾其他同學上課?我記得五年級格蘭芬多現在應該上……”
“保護神奇生物,教授。”羅恩小聲說。
“除非格拉普蘭教授這節課講馬人,不然我不明白三位滯留門廳的原因。”她揚了揚下巴,正在上課的11號教室門開了,費倫澤探出半個身子,好奇地望向這邊。
烏姆裡奇也順著她的示意看了過去,輕輕地“哦”了一聲,說:“一個……馬人,霍格沃茨真是出人意料。”
阿波羅尼婭疑竇叢生。“都散了吧,散了,該乾嘛乾嘛去。”阿波羅尼婭說著,從赫敏手中抽出那根魔杖,向她使了個眼色。
但赫敏今天的狀態著實奇怪,仿佛剛剛和哈利打配合隻是一種本能,她的靈魂還遊離在另一處,用阿波羅尼婭故鄉的說法,這是“嚇掉魂兒”了。
“可是她——”弗雷德怒道,韋斯萊們對多洛雷斯·烏姆裡奇的意見真的超大。
“青春期的巫師就是比較衝動,大家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我想高級副部長也能體諒。”阿波羅尼婭回頭含笑看了烏姆裡奇一眼,“你說是吧,我親愛的多洛雷斯?”
烏姆裡奇也笑了,照例用那種甜膩膩的嗓音說道:“當然,我不會和沒出校門的小孩子一般見識。”
她伸出手來,手還是那雙手,戒指還是那些戒指,但阿波羅尼婭就是覺得哪裡不對,遂反手將那根陌生的魔杖一扣,背在身後。
魔杖的比例似乎和巫師的人品有一定聯係,長魔杖並不意味著其主必然如何高尚,但那些特彆短的,比如烏姆裡奇的擀麵杖,大概率是有問題。
她這麼多年也隻見過一根擀麵杖而已,自然印象深刻。
“去我辦公室喝杯茶嗎?”阿波羅尼婭發出了邀請。
烏姆裡奇欣然願往——魔杖都在彆人手上了,不“欣然”隻怕不行。
“我的辦公室在三樓,門上掛著牌子,自己推門進就行。”阿波羅尼婭看上去毫無戒心與芥蒂,“茶葉不多了,我去借一點兒,斯內普教授最近搞到了一些很不錯的亞洲紅茶。”
“是嗎?”烏姆裡奇看著她,似乎努力要擠出一個和善的微笑,但是底子太差,那張難看的臉扭曲了半天,看上去倒像是反胃。
她回到辦公室時烏姆裡奇正老老實實地坐在桌前的扶手椅上,歪著頭看窗外的風景,球場上人影高飛,大概是心有不甘的韋斯萊們跑去發泄了。
“我以為你會四處看看、摸摸、翻翻找找。”阿波羅尼婭開了個玩笑,走去一邊燒水泡茶。
“我已經那麼做過了。”烏姆裡奇乖巧微笑,“真懷念啊,學校裡的生活簡直像是兩個世界,怪不得你們一個兩個都——”
她驟然失言,自覺心虛地看了阿波羅尼婭一眼,誰知道正看見阿波羅尼婭握著那根不屬於自己的魔杖,隨手點了點燒水壺。
“嘭”的一聲炸響,霧氣彌漫,水壺和火爐的碎片散落一地,阿波羅尼婭的袍子前襟被澆了個透濕,人也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到了一邊。
“發生什麼事了!”
“回火吧,我想。”阿波羅尼婭舉起那根魔杖,“看來我和你的新朋友磨合不來呢。”
她們折騰了一番才喝上這杯“亞洲紅茶”。阿波羅尼婭倒完茶,又去找牛奶、糖和蜂蜜——以她的口味來說,後兩者基本不可能出現在她的房間裡。
烏姆裡奇已經用臘腸般的手指捏起小茶杯,湊到了唇邊。
“你往裡麵加了什麼料,阿波羅尼婭?”她維持著這個姿勢,翻起眼皮望向背對著她翻箱倒櫃的女巫,“吐真劑?解藥?還是斯內普的新發明?”
“事實上,都不是。”阿波羅尼婭笑了笑,轉身倚著書架,抱起了手臂,“是複方湯劑,我給了你足夠的時間把頭發放進去——藥效快到了吧,巴蒂?跟我也玩這一套嗎?”
“烏姆裡奇”的手抖了抖,最終小心翼翼地把杯子送回茶托裡。
“我破綻很多嗎?”他不甘心地問。
“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
“比如?”他追問道,“除了魔杖,那婆娘的魔杖我實在用不來。”
“比如我聖誕節的時候給了烏姆裡奇一耳光,根本不會再稱呼她的教名;再比如烏姆裡奇厭惡一切非人智慧生物,根本不會這麼心平氣和地麵對費倫澤——就是那個馬人;再比如她會抓住一切機會用男女關係來挖苦我,她可是當時的書記員,怎麼可能對西弗勒斯的名字無動於衷?”
阿波羅尼婭喝了一口沒加料的紅茶,無情點評道:“事實上你隻有嗓音學得像她,除此之外,嘖!當然,我不否認你抓住了她那些矯揉造作的腔調下的本質。”
本質上烏姆裡奇和食死徒沒什麼區彆……嗯,審美取向天差地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