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的習性,會自發向最有利於生存的方向靠攏。
在這間彆墅內,江與臨有著絕對權威。
沒有任何一隻怪物,敢在他睡覺時弄出動靜,吵醒江與臨。
怪物們的天黑與天亮,通常以江與臨的閉眼和睜眼劃分。
就像在玩一二三木頭人,當江與臨睡覺時,彆墅內所有怪物都會進入靜默狀態,直到他再次醒來,怪物們才會從靜默狀態下解封,重新恢複活動。
荊鴻稱其為‘當代燭龍’,彆墅內掌管時間的神。
江與臨對此一無所知,他頗覺困倦,很快又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間,不知過了多久。
耳邊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是刻意壓低了聲音的竊竊私語,聽不清在說什麼。
窸窸窣窣的,略吵,還不足以完全將人吵醒。
有那麼幾個瞬間,江與臨意識回籠,眼瞼輕顫幾乎就要醒來,可一恍惚,又墜入更深的夢境。
夢境層層疊疊,一個接一個,他夢到了很多人、很多事,陸離斑駁的光影中,還來不及回味前段情景,便又匆匆奔赴下一場黃粱夢。
江與臨夢到了高山、冰原、落日、朝霞。
他自長風萬裡中一躍而下,沒入陰寒刺骨的海水深處。
不斷下潛,最終沉入海底。
深沉的夢境之外,有人將一條濕毛巾放在了他額頭上。
手背微痛,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注入體內。
江與臨更冷了。
他蜷起身,無意識地發抖。
一團毛絨絨的東西窩到了他身前,江與臨剛伸手把毛絨絨摟進懷裡取暖,那團毛絨絨又‘嗖’得消失了。
毛絨絨消失的刹那,伴隨著重物落地的悶響,以及一聲壓抑著憤怒的‘祁哥!’。
好像是肖成宇聲音。
怎麼又吵架了,就不能消停一天嗎?
江與臨指尖微動,掙紮著想要醒來。
他聽到禦君祁說了句什麼,房間內很快安靜下來。
接著,身後有一團更溫暖的東西攏住了他。
在這片溫熱中,江與臨再次陷入昏睡。
*
等江與臨徹底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窗外的雨還沒停,且有越下越大趨勢。
江與臨渾身酸軟無力,脖頸和後背全是汗,整個人像是從剛水裡撈出來,全身都濕漉漉的。
他眼皮很沉,頭也疼,但不冷了,反而因為大量出汗渴得要命,五臟六腑陣陣燥熱,特彆想喝點冰涼的飲料解渴。
他隱約記得自己做了很多夢,可醒來又全都記不清了。
在夢裡,他明明重複回憶了很多次,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些什麼。
可一醒來就全忘了。
這種感覺很糟糕。
急密的雨
聲中,江與臨緩緩睜開眼。
霎時間,他以為自己夢遊到了藥店。
床上、床頭櫃上、書桌上、茶幾上、地麵上......所有肉眼可見的台麵都鋪滿了藥品。
“禦君祁......”江與臨撐著手坐起來,他一動,被子上的藥盒劈裡啪啦地往下掉:“你在搞什麼??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禦君祁端來一杯溫水:“江與臨,你病了,睡了一整天。”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藥。”江與臨接過水杯,動了動指尖,往杯子裡扔進去幾塊冰。
禦君祁:“額……”
江與臨抬眉:“怎麼了?”
禦君祁說:“你現在不能吃冰。”
“沒那麼嬌氣,”江與臨喝光杯子裡的水,喝完仍覺不解渴,啞著聲音說:“去樓下酒櫃裡拿瓶氣泡酒上來。”
禦君祁又倒了一杯水:“你發燒了,醫生讓你多喝溫水。”
江與臨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現在不燒了,去拿氣泡水。”
禦君祁站在原地沒動:“你睡了很久,感覺還好嗎?”
江與臨沒什麼表情,很平靜地說:“正常,過量失血產生的應激反應,你吃的比我想象中還多。”
禦君祁自知理虧。
最後兩口,祂吸得是有點猛。
這也不能完全怪祂,誰叫江與臨那麼香,人類的身體又那麼脆弱。
禦君祁想了想,狡詐地略過不利於自己的話題,轉而彙報道:“魚和鳥我都喂了,花也澆水了,肖成宇和孫念洄吃的速食麵。”
江與臨‘嗯’了一聲,深思厭倦,撐著手,慵懶地靠在床頭出神。
他尚未完全從夢境脫離,又或許是因為生病導致身體不適,總之情緒格外低落,沒興致閒聊,也不答話,隻靠在床上出神。
沒人再出聲,房間內又安靜下來。
狂風吹過,雨水霹靂吧啦地打在玻璃上,形成種極單調的白噪音。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
藍紫色光影交錯,江與臨的皮膚白得幾乎透明,輪廓清晰銳利,漂亮得恰似剛出水的冷瓷,有種難言的脆弱。
禦君祁眉峰凝起,往前走了兩步,端詳著江與臨的神色。
轟轟雷聲中,江與臨深黑眼眸抬起:“看什麼?我氣泡酒呢?”
禦君祁第三次忽略了江與臨的要求,難得顯出幾分遲疑:“你……怕閃電?”
江與臨用‘你在逗我嗎’的眼神掃了眼禦君祁。
禦君祁沉默著垂眸回看,幽沉黑眸內星光漣漣,似銀河般緩緩流動。
暴雨傾盆,屋外風雨大作。
明亮的閃電劃過夜空,雷聲震耳欲聾,雨水覆蓋了萬物,將天空與大地連接在一起。
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在空氣中升騰。
禦君祁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江與臨:“好像每次下雨,你的心情都會很差,尤其是打閃的時候。”
江與臨望著窗外的雨幕:“下雨很煩,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一股難聞的土腥味。”
禦君祁眼睫微垂:“彆煩了。”
在祂說出這三個字的刹那,詭異的磁場倏忽漫延。
來自洪荒的鐘鳴在天際敲響,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在這一刻消失。
天地間須臾靜默。
萬物息止。
下一秒,虛空輪轉,雲雨倒流。
雨,停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