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倆人走到走廊的儘頭時,他嗤一聲:“這就是所謂大學生的通病,簡單的案件,非要複雜化。”

高楊平來這一趟,是受了祁朗師父的囑托,可實際上,他是打心眼裡瞧不上這小新人。

長著一張漂亮吃不得苦的臉蛋,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從未接觸過任何重大案件,自然沒經驗,說好聽點是稚嫩,說難聽的,不過是乳臭未乾,毛都沒長齊。

“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奚莉打斷道,“誰不是從新人過來的?我聽說,祁朗是他們學校那一屆,乃至近幾屆最優秀的畢業生,總得給新人一些時間。”

“空有課堂裡帶來的理論知識,如果靠課本上的知識能破案,我們出任務直接抱兩本《公安應用邏輯》和《刑事偵查學原理》不就成了?”高楊平語氣輕蔑。

奚莉不接話了。

等到他們走遠,一個清潔大嬸從樓梯間走出來。

“又是誰在樓梯間抽煙?多大的字兒寫著呢,醫院不能抽煙!”

清潔大嬸一邊埋怨,一邊拎著掃帚,將煙灰掃乾淨。

“上次那個已經被警察同誌給抓起來了,下一個就輪到你!”她越想越不痛快,又對著空氣嘮叨起來。

祁朗送兩位同事出病房,順便拿著熱水瓶去接水,一路上就聽見清潔大嬸的絮叨。

“阿姨,您說上次有人因為抽煙,被警察抓了?”

清潔大嬸停下腳步:“那倒不是因為抽煙,那個人啊,就不是個好的。就是昨天上天台,要把小女孩丟下樓那事兒,你聽說過不?”

祁朗溫和有禮貌,長相又討喜,三言兩語之間,清潔大嬸就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原來她曾好幾次在這一樓層見到黃陽雲,有一次,她問他是不是來探望人,如果找不到病房,可以幫他帶路,誰知她話音剛落,黃陽雲立即落荒而逃。

“在這一層嗎?”

“就是這一層。”

“可醫院這麼多層樓,您怎麼能確定?”

清潔大嬸說道:“我以前在食堂乾活兒,這一個星期剛調來做病區清潔。病區的清潔和食堂不一樣,得做得細致,三樓的護士長事兒最多,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一個星期了,他每天都來,每回都不進病房,待得遠遠的,站在樓梯間抽完煙再走,如果不是三樓護士長看著不像個好相處的,我早跟她說了。”

祁朗沉默許久。

不是來看病,也不是來探望病人。

卻能堅持整整七天,來這一樓層,除了踩點,沒有其他解釋。

難道黃陽雲並不是激情殺人,而是預謀犯罪?

……

住在醫院的時間,仿佛每一個小時都能被拖成兩個小時來使。

奧奧在星際時時刻刻連軸轉,一眨眼就被困在這個和平的世界裡,閒得隻能睡覺。

初秋的天氣變幻莫測,清晨還凍得人多添外套,到了晌午,太陽又能把人曬化。

奧奧四仰八叉地躺在病床上曬陽光,仿佛提前迎來老年退休生活。

刺眼的陽光迫使小朋友眯起眼睛,聽力一如既往的強。

“他的鼻子好挺!”

“既陽光又帥氣,比電影演員還要好看。”

病房外,兩個護士輕聲嘀咕。

奧奧靠在病床上,視線掃過床邊櫃。

那上麵擺著一大摞資料,是祁朗一大早回局裡帶回的往年案件資料。難得放長假,他打算在病房好好研究近幾年甚至十幾二十年以來的案件。

每一個案件,都被整理到一個黃紙皮資料袋裡,但並不是歸入檔案室的卷宗,而是孫大龍在案件偵破過程中做的案情記錄,因此可以被帶出派出所。

這裡不知道有多少個案子,疊得非常高,都是師父給他開的小灶。

奧奧初到這個世界,對一切都很陌生,不知道這些文件袋的用處,伸了伸手。

對於未知,可以探索。

但必須謹慎,彆傷著自己,奧奧伸手,扯了扯黃紙皮資料袋上用來封口的繩子。

“小心!”

資料本就堆得過於高,被奧奧碰觸,愈發搖搖欲墜。

祁朗衝回來不及時,“砰”一下,好幾遝文件袋掉落在地。

祁朗一抬頭,望向奧奧。

妹妹似乎有點不耐煩。

就跟是他太多嘴,嚇得案卷掉下去似的。

祁朗:?

奧奧不再看他,視線落在地上。

兩張照片從其中一個檔案袋中散落,正麵朝上。

一張是小孩的生活照。

奧奧見過她,奶嘴電影中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小孩。

第二張照片拍攝的,則是一個盒式錄音機。

這個錄音機,奧奧同樣在奶嘴電影中見過,那是黃陽雲去供銷社買的。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兄妹倆僵持整整三秒鐘。

祁朗終於敗下陣:“你躺好,哥哥來撿。”

奶嘴電影中的畫麵與眼前夾雜在資料中的照片都過於反常。

奧奧小手拽著這個檔案袋的底部。

“彆動。”祁朗立即製止,“你這樣就全倒出來了——”

小團子抖抖抖,將檔案袋裡的所有資料倒了出來,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祁朗認命地蹲下來收拾。

資料袋上寫著案件歸類、時間等,那是十多年前的案子。

突然,他餘光掃到其中一份記錄的抬頭。

沂山村村民詢問筆錄。

“這村子……”祁朗依稀覺得這個村名在哪兒見過。

他想起來了。

沂山村是黃陽雲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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