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夜半下水道(1 / 2)

黴斑, 潮濕的環境下形成的暗綠色黴菌斑點。

這玩意兒的確和苔蘚長得有點像,但怎麼說…..都和能操控屍體的異常體搭不上啊?

陶未站起身,幾步來到窗戶前, 探頭向外看去。

此時那一小塊黴斑已經順著牆體下到了3層的位置。

它跑的實在是太快了,僅僅一個呼吸之間,便離開了這棟樓,沿著街道“咕咚”一聲, 鑽進了最近的下水道。

又是那個下水道?

剛剛那隻走廊上的寄生蟲,也是鑽進了那個下水道。

陶未原以為寄生蟲被堵塞冒出的汙水淹死了,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

她收回目光,扭頭看向碎了一地的賈衛。

這一次,跪著的下半身晃晃悠悠, “撲通”一下徹底栽倒。

控製乾屍行動的罪魁禍首跑了, 所以賈衛徹底成為了一具屍體,不會動的那種。

屍體的突然傾倒,同樣也讓警衛停下了腳步。

黑色頭盔靜靜麵向陶未,“你剛才發現什麼了?”

“是有一點發現。”

如果那一小塊黴斑就是控製賈衛的異常體, 也就證明賈衛的死,也是黴斑造成的。

回想著被掐住脖子時,白骨的雙臂被鋪天蓋地的黴斑覆蓋,那場景, 活像第一次陶未被寄生蟲寄生全身時的模樣。

寄生。

陶未眉頭一跳, 難道也是寄生?

因為寄生,所以賈衛身體裡所有的內臟腦子、筋膜血肉,才會全都消失,難不成都是被黴菌吃掉了….?

陶未的思維散出去就打不住了,她想起了自然界裡的鐵線蟲。鐵線蟲一旦鑽入宿主的腦子, 就可以控製宿主的動作,和剛剛賈衛的乾屍非常相似。

“恭喜您!”毫無情緒起伏的機械音突然響了起來,“您已成功確認乾屍的死因!劇本第二幕[我將如何死亡]已完成!”

“劇本第三幕[墳墓]已正式開始!”

“請您尋找黑街的[墳墓],並確認其所掩埋的真相。”

陶未聽見提示音並沒有感到高興,相反,她覺得這次的劇本實在是太奇怪了。前後毫無邏輯,也沒有一條能將線索連接起來的主線。

不像解謎類,倒像在玩拚圖,不知道到最後會拚個什麼東西出來。

她點了點腦袋,這才思考起第三幕裡所說的墳墓。

墳墓,埋在地下的……真相?

地下…..

陶未看了一眼窗外,外麵的雨還在下,不過已經比之前小了很多,看起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停住。

在一片淅瀝的雨聲中,她將兩隻目前遇到的異常體前因後果整理了一下。

巧合的是,兩隻異常體全都是寄生種….寄生蟲是寄生,寄生黴菌也是寄生,這是巧合嗎?

可是,異常體的形成原因應該是相當苛刻且不同尋常的。

每一隻異常體都應該是在不同的、極為特殊的環境中誕生的。

這樣的存在,可能會在同一個異常區域內出現兩種性相相同的異常體嗎?

衍生物?不,不對,被蟲子寄生是成了“蟲巢”,是蟲子們孵化的溫床,是“供養”。

但黴菌的寄生,是純粹的“消化”。

吃東西和養孩子,肯定完全不一樣的。

陶未感覺自己腦子亂糟糟的,她趴在窗戶上往下看了一眼,被堵住的下水道口無聲冒著汙水泡。

都往下水道內跑…..埋在地下的墳墓…..

“你發現了什麼?能說說嗎?”

窗戶上映出漆黑的作戰服,“警衛”站在離陶未半米遠外的地方說道。

這是一個不太合適的距離,有點近了。陶未記得第一次被邵陰捅死時,那人也是從這個距離暴起的。

“你沒看見?”陶未不動聲色從窗戶邊離開,將問題拋了回去,她指指碎了一地的屍體,“剛剛有東西從乾屍裡跑出來了,順著窗戶爬下了樓。速度很快,幾個眨眼我就找不著了。”

男人竭力控製自己的聲音,不要起伏的太過明顯,“什麼東西?你看清了麼?”

“模模糊糊吧。”陶未頓了兩秒,才突兀地說,“你想找殺死賈衛的那隻異常體的異核?我看見你剖開了頭骨。”兩次。

警衛沒有回答,黑漆漆的頭盔冷冷麵對著她。

“彆這麼緊張,”陶未組織了下語言,最終選擇最省時的一種方式,“我知道你不是警衛,你隻是混進這地方想拿到異核而已。我也是,但我的目標是另一樣東西。我們的目標並不衝突,我想,我們可以合作。”

她太弱了,[真實之眼]和[萬目睽睽]都是偵察方向的能力。

可在這次的劇本裡出現的異常體,都屬於攻擊性比較隱蔽且極強的那種。她一個人,想要一路通過去實在太難了,根本不知道得死多少次。

如果眼前這人真是她猜測的那位…..

那將大大彌補她戰鬥力短缺的一部分。

警衛動了下垂在腿邊的手,“你在說什麼?我奉命在這裡監視你的工作,和異核…..”

“行了。”陶未決定炸他一下,猜錯了再回檔就行。

於是她抬眼,直勾勾盯著頭盔,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個名字,“邵陰先生,摘掉你的頭盔吧。我能幫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你隻需要付出一點辛苦,幫我達成我的目的就可以。互幫互助,我們兩個可以互惠互利的。”

頭盔下,邵陰的表情震驚極了。

他的名字被當場念了出來!這怎麼可能?!

為了這次的異常體,他特意選了“4357”這個性格孤僻的人,在他接到任務後立刻讓大蟲子把人帶走,他自己用變形麵具取而代之。

他已經在黑街工作好幾天了,沒有任何人發現什麼不對。

這女人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種感覺….邵陰忍不住撚了撚手指,和當初在橙陽小學麵對那個紅頭發女人一樣。

這種….完全脫離掌控的、在對方麵前無所遁形的、令人討厭的感覺。

“你認識劄琪麼?”邵陰突然問。

劄琪?誰…..

陶未隻懵了一瞬,便立即想了起來。

劄琪不就是第一次遊戲時她所扮演的紅頭發D級嗎?最後被邵陰殺死,所以陶未才會對邵陰下刀的動作異常熟悉。

她表情不變,“不認識。”

“行,那不談她。”邵陰摘掉頭盔,露出一張略顯粗狂的臉來,“變形麵具而已,不用大驚小怪。我想問,你是誰?為什麼會認識我?又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說話時,邵陰的手若有若無的向後擺動,離軍刀隻有很短的距離。

“讓我們省略掉這些細枝末節吧,”陶未強迫自己不去看邵陰的手,認真的將自己代入角色,開始瘋狂忽悠,“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邵先生。再晚一些,恐怕你再也無法找到那隻異常體的本體了。你隻需要相信我,我對你絕無惡意就可以。我們合作,各取所需。”

果然,邵陰墨色的眼球動了動。

繼續加碼,陶未兩手攤開,“你看,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在你手底下走不過三招。如果我想耍什麼花招,你隻需要兩秒就能弄死我。所以邵先生何必害怕呢?”

邵陰的目光在她略顯乾瘦的手指上劃過,不客氣地諷刺,“那我為什麼要和你合作?冒昧請問,你的價值是?”

“….我知道一些東西,關於你想要的那隻異常體。”陶未語氣不變,很有氣勢,“邵先生,也恕我冒昧,除了我,恐怕這個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另一個能幫你達成目的的人了。否則,八年前那隻異常體就應該被收容了,不是嗎?”

邵陰的麵色終於變了。

這次他不再隱瞞,直接將軍刀拔了出來,垂下眼,輕輕摩挲著刀柄。

這是他習慣的思考方式。

半晌後,他才低聲開口,“那你的目的是?”

陶未重重鬆了口氣,她明白,邵陰肯定自己已經調查很久了,和中心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線索,所以才會選擇跟自己賭一把。

否則就這貨的警惕心,根本連聽都不會聽,就一刀弄死點破身份的自己了。

不過這也怪不了他們,如果不是[真實之眼],就藏的那麼深的一小小塊黴菌,誰也不會注意的到。

就算儀器發現了,可黴菌不動,誰又能想到殺了這麼多人的八年通緝犯,竟然是角落裡最不起眼的黴菌呢?估計中心的研究員,隻會忍著惡心讓助手清理乾淨吧。

“我的目的,是那隻異常體巢穴中的另一樣東西,非異核的其他東西。”

“巢穴?”

邵陰果然如陶未所期待的那樣,注意到了這個她瞎編的、很唬人的詞。

這能顯得她的確知道很多事情。

“那麼,說說你掌握的資料吧,”邵陰重新戴上頭盔,聲音再次變得悶又沉,“能讓我心甘情願給你當保鏢的資料,尹小姐。”

“你想找的那隻異常體,是一隻寄生種。”陶未停頓一秒說道,“寄生在宿主體內,吃掉他們身體裡的所有營養,然後留下一部分。剩下吃飽的部分,去尋找下一個宿主。”

“留下一部分?“邵陰很快跟上了她的思路,“所以剛剛這具乾屍才會行動,並做出攻擊。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眼睛一暗,“那其他乾屍身上也一定會有殘留,對麼?這些殘留是否會在未來某一天裡,重新生長成新的個體?”

這是個好問題,因為陶未也不知道。

她無法確信這些殘留黴菌之間的關係是怎樣的,它們是否有一個共同的本體?

乾掉本體,這些殘留是會全部一起消失,還是即便乾掉本體,這些殘留依然能重新成為另一個新的本體?

甚至寄生種有沒有本體,陶未都不太確定。

可有一件事,她非常明確。

那就是這些殘留一定具有某種很強的方向性,畢竟從賈衛身上逃出來的那一小塊黴菌,可是頭也沒回直奔著下水道逃去。

那個方向,不是本體就是老巢,就是黴菌們認為絕對安全的地方。

甚至…..有可能真的是個“巢穴”,是這一次所遇上所有異常體的共同巢穴。

不過實話肯定不能和心狠手黑的邵陰說,這男人會做出什麼根本無從知曉。

所以陶未模棱兩可地說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邵先生。現在,能否告知我黑街具體的死亡人數和地點嗎?”

邵陰盯著她看了很久,才慢慢開口,黑街一共死亡171人,一部分死在這片零散的居民樓中,另一部分集中死在立雅垃圾處理廠和碧藍汙水處理廠的廠房裡。”

171?!

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