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他抱著雙臂在床邊一坐,我眼角抽搐幾下,磨磨蹭蹭地挪過去。
現在可不是孤島荒洞了,這不合適吧,我做作地扭捏著:“是一起睡,還是?”
看不過去我這樣拖延,楚應予抓起我手腕將我往床上一丟,被子就像大山一樣壓下。
完蛋了,強行哄睡,但是睡不著。
被他揉著腦袋,反而越來越清醒,我的手從被子裡拿出來,謹慎地戳了戳楚應予的手背。
“我睡不著,我們談談心?”
“……小白。”他露出了一種和你有什麼好談的微妙神色。
“我是會說話的小白!總之,給、給我說說你的工作什麼的。”
這話一說完,我自己就皺起眉閉了嘴。我這要求像是想聽睡前恐怖故事,他一個殺手,工作內容能是正常的?
“我殺的第一個……”
“不是不是,我不聽這個了,說說你工作之外的吧!”
“吃喝拉撒。”
“……”我無語了一陣,怎麼比退休老大爺還無聊,“說你剛才的話題吧,第一次完成的任務。”
楚應予一點都沒有說故事的天分,沒有抑揚頓挫,也不會故弄玄虛,就像彙報工作那樣直來直去。
他記得第一單任務,清除組織八重宮的叛徒。完成得特彆出色,但他當時的劍法並沒有像現在這般出神入化,所以讓對手死得挺痛苦的。
我不是很想知道有多痛苦,但楚應予印象很深,甚至連對方當時說了什麼他都記得。
[希望阿楚永遠不會背叛八重宮]
是的,叫他阿楚的八重宮叛徒是組織裡帶過他一年的另一位男性殺手。
因為楚應予成長迅猛,悟性絕頂,可以說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類型。
那位叛徒哥哥很快就教不了楚應予了,兩人的交際也就停在這,半年後,這個叛徒哥哥就背叛了八重宮。
我承認,就算楚應予講得一塌糊塗,我還是被這件事情本身的內容給吸引了。
“你的小師父,為什麼背叛組織?”
“不知道。”
“啊?你都不問問嗎?”
“我不用管,執行任務就好。”
“……你對那個小師父沒感情嗎?他好歹教了你一年。”
“他奉命行事,我也一樣。”
“哦。”
哎,那就不糾結了,免得我禿頂。
不過楚應予也不是無動於衷的,從此以後他更加發奮圖強,讓自己的劍變得更快,讓自己的招式更加不能拆解,力求做到一擊斃命。
就是說,我可以理解成,他想讓對手無痛歸天是吧。
“你們八重宮,能不能退休?就是說金盆洗手不乾了?”
楚應予平靜地說:“可以。”
直覺告訴我不會這麼簡單,我立即追問:“有沒有條件?”
“不管是叛逃還是退出,隻要能打贏宮主指定的對手。”
“……指定的對手是誰。”
“以前不知道,現在是我。”
你果然是閻王啊!不僅是我和江湖人的噩夢,還是自己人的噩夢啊!
我吞了吞唾沫,呼吸都放緩了,“請問,有沒有叛徒從你手上成功離開的?”
“沒有。”
“……”
“這幾年都沒人叛逃了。”
他好像還挺欣慰的樣子,屬實是反向刺激彆人的忠誠度了。這麼一聽,感覺楚應予的忠犬屬性很高啊。
宮主下達的指令都很好地完成了。
“八重宮的宮主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宮主溫柔大度,對八重宮的人很好,像是長輩。”
誰家長輩會在你退股的時候搞死你啊,對溫柔是不是有什麼誤解,你可是彆人手裡一把稱手的兵器呢!
我不動聲色地又問:“宮主男的女的?多大年紀?”
楚應予:“問這麼清楚做什麼,想殺?”
我:“我連你都打不過,還打宮主!”
楚應予:“……我武功不比宮主差,能殺我,就能殺宮主。”
難為你了,還覺得我本領滔天呢。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吧,噫,楚應予比自家組織老大還強?這都不會被忌憚嗎?按照套路來講,不給手下不吃點什麼定期的毒|藥,宮主晚上睡覺都不安生吧。
萬一楚應予反了……
“難不成,你是八重宮第一殺手?”這話我說得有些猶豫,畢竟人要謙虛嘛。
“是的。”
哇,第一殺手就在我身邊……嗚嗚嗚,我真的還能跑路嗎。安全感爆棚的同時,危機指數也五顆星。
對於我看輕他,楚應予還挺不舒服的,我覺得他窮也好,弱也好,他都會不爽。這一點驕傲倒是有點像年輕人的脾氣了,不會輕易覺得自己不行。
八重宮的宮主是男的,叫曲夜思,明年還過五十大壽呢。楚應予想著給對方賀壽的禮物,可千萬彆是用哪個仇家的腦袋當賀禮啊!雖然很江湖,但是太老土!
算了,乾嘛幫他想賀禮,我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個問題。
“小白,想睡了嗎。”
看我安靜了一會兒,楚應予反問了我,張嘴就打了個哈欠,我確實有點困意了。
沒想過反駁小白這個代號,也懶得糾正,我順著他的話點頭,“睡了,你不睡嗎?”
“你睡了,我再走。”
“哦,晚安。”
希望夢裡不要再出現楚應予型號的鯊魚了。
後半夜我睡得還算踏實,天未亮時被外麵的打更聲吵醒,迷迷糊糊又蒙頭睡。
但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我居然做了與前半夜完全相反的旖旎夢境。
我夢到自己把楚應予五花大綁,什麼皮鞭蠟燭鈴鐺蒙眼女上位,輪到我把他裡裡外外給欺負了一遍!
雖然很羞恥,但後麵的夢真的是被爽醒的!
感覺自己就是對他呼來喝去的女王,看著他戴著貓耳委委屈屈地對我學貓叫……
把自己笑醒後,我一時間無法自拔,出門看到隔壁的楚應予時,還特彆狂妄地伸手想去撓他下巴。
麵無表情的楚應予扣住我的手腕,瞬間清醒加心虛的我正要來一套道歉大保健,眼角很突然的劃過一線光亮。
楚應予突然與我調換了站位,一個旋身將我護在身後,左手向前一抄,指縫間夾住了一枚像是六芒星似的暗器。
如果他不替我擋,這玩意兒是對著我腦門紮過來的吧!
意識到這點,我後背發涼,產生出一股後知後覺的懼怕,真是防不勝防,客棧安保不行啊!
“小楚,怎麼背著我找女人了。”
女人明朗清晰的笑聲自一樓的大堂傳來,不急不躁的,一點沒有那種做了壞事的愧疚。
楚應予先是看向我,“不怕。”
我呆滯地點點頭,然後被他牽著下樓,見到了朝我發暗器的女子。
居然不是個醜八怪!
不自覺地露出被驚豔的表情,雖然我很氣她無緣無故偷襲我,但她真的好靚。
豔若桃李,身姿豐腴,是大氣的,光彩奪目的美。
這種一眼就覺得很辣的年上姐姐和楚應予這種麵癱耿直的年下弟弟很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