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明,你弟弟的電話!”
煙花爆竹的聲音太大,諸伏高明幾乎聽不清大和叔叔的喊話,但還是迅速跑了下去。
“彆急,小心跌倒。”大和叔叔慈愛地看著他,將手中的座機遞給了高明。
諸伏高明接過來,語調溫柔間帶了幾分欣喜:“小景,新年快樂,在東京過得還好嗎?”
對麵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諸伏景光磕磕巴巴的聲音:“……好,哥哥,新年……快樂。”
諸伏高明的眼中閃過擔憂,弟弟的失語症還沒有好起來。
“放……煙花,很美。”諸伏景光磕磕巴巴地繼續說,似乎想要將自己看到的美景全分享給諸伏高明:“嬸嬸……做飯好吃!喜歡……魚。”
“小景喜歡就好,看煙花的時候要離得遠些,出去玩的時候記得跟緊叔叔嬸嬸。”
“嗯!”
“我……等我完成學業,或許會去東京工作。”
“真的嗎?”
“嗯,等再放長假的時候,我去東京看你。”
“嗯!嗯!”諸伏景光連連應聲,語氣甚是歡喜。
諸伏高明又和景光聊了一會兒,緊接著便是叔叔接的,他分彆向叔叔和嬸嬸問好,送上了新年祝福,又感謝他們照料自己的弟弟,表明自己一切都好。
掛斷電話後,諸伏高明的眼底仍是掩不住的喜色。
“小景沒事吧?”大和敢助也已經下樓來了,用肩膀輕輕碰了碰諸伏高明的肩膀。
諸伏高明笑著朝他搖頭,說:“他的失語症雖然還沒好,但叔叔嬸嬸將他照料得很好,我聽得出,他現在很開心。”
“那就好,你也不用太擔心他了。”
這次跨年,諸伏高明是被大和家特意邀請來的,畢竟他家裡隻剩他一個人了,一家人擔心他會感到寂寞。
跨年的晚上是不能睡覺的,四個人索性開始玩起了雙六,一直到跨年的鐘聲響起。
“高明,新年快樂,以後也要一起跨年!”大和敢助朝諸伏高明舉起了拳頭。
諸伏高明的拳頭與對方的拳頭對了對,認真說道:“一定。新年快樂。”
“鐺——”
“鐺——”
“鐺——”
這裡臨近寺廟,空靈神聖的鐘聲一共響了108下,兩個孩子已經困了,不多久便團在一處睡了過去,但還不到五點鐘便又被喊了起來。
大年初一,所有人都要去神社祈福。
小輩並沒有跟隨大人一起,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一人牽著小女孩的一隻手,一路歡聲笑語地朝附近的神社跑去。
小女孩是上原由衣,她和景光同年,紮著一對漂亮的丸子頭,可可愛愛的。
快要到寺廟的時候,大和敢助已經手賤地將她其中一個“丸子”拆開,小姑娘嘴一撇,“哇”地一聲就在寺廟門口哭了出來。
“啊,不要哭!”
“由衣醬,彆哭了!”
兩個少年全都慌了,你一言我一語地哄著,手忙腳亂又將她的頭發紮好,可惜他們不會紮丸子頭,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邊是精致的丸子頭,另一邊則是歪歪斜斜的羊角辮了。
不過小由衣顯然沒照鏡子,隻覺得自己的頭發問題總算得到了解決,不再哭了,卻還是狠狠踩了大和敢助的腳一下。
一點都不痛,大和敢助甚至朝她做了個鬼臉,小姑娘的力氣還是太小了。
寺廟的主殿雖然很大,但此刻已經人擠人了,檀香的味道濃得嗆鼻。
大和敢助幾乎要打出噴嚏,連忙用手捂住才強行壓了下去,努力肅穆了神色去參拜。
諸伏高明雙手合十,雙目微闔在心底虔誠許願:一願我的弟弟景光未來能一生順遂,前程似錦;二願那個邪惡的基地儘快被搗毀,被強行控製的人可以得到自由,平平安安;三願殺害我父母的真凶可以儘快歸案,也讓父母可以瞑目。
三願許完,諸伏高明睜開了眼睛。
金色的神像同樣微闔著雙目,神色悲天憫人,又有令人不敢僭越的神聖。
大概真的能如願吧。
希望真的可以如願。
三人又去抽了簽,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都拿著“大吉”的簽文朝諸伏高明炫耀,諸伏高明朝他們笑了笑,卻並沒有亮出自己所抽的簽文。
【凶】
【登舟待便風,月色暗朦朧;欲輾香輪去,高山千萬重。】
像風不吹船無法前進一樣,無論思考怎樣的手段,問題也還是難以解決。
趁著大和敢助拉著上原由衣去玩,諸伏高明將凶簽拴在了寺廟的樹上,輕輕歎了一口氣。
幼苗基地的人當然不可能去寺廟抽簽,所有人已經被投放到了荒島上,飛機再次起飛離開,隻留下一行人默默注視。
踩在柔軟的沙灘上,十三號打了個哈欠,已經開始安排人準備釣魚的東西了,毫無工具與食物,想要在荒島上熬半個月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去打一點野味兒回來,你們需要嗎?”一號詢問黑澤陣。
“不用。”黑澤陣拒絕了,他當然也能自己生存。
這次的荒島物資相比往期還算豐饒,172號撿了些皺巴巴的野果,黑澤陣則抓了幾條蛇來烤,對他們兩人來說第一天並不算難熬。
“我們是一群身披黑夜的烏鴉,一雙眼睛閃露出殘忍的光……”傍晚時分,有人開始在沙灘上唱歌了。
這是他們最耳熟能詳的一首歌,基地裡的人幾乎人人都會,聲音從零星的幾個漸漸連成一片,黑澤陣雖然沒唱,卻不得不承認,聽著這首歌竟然讓他感到了一絲安心。
諸伏高明就是在這個時候穿過來的。
和以往截然不同,這一次,諸伏高明竟不需要花費多少力氣便可以控製自己的動作,他破天荒地穿到了一個活物上。
是一隻海龜。
海龜在水中撲騰著爪子,在海平麵上浮浮沉沉,遠遠地便可以聽到沙灘上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