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尊重你的職業,但沒有其他想法。”他就是再難堪,嘴上也不落下風。
張宴池不願表露太多,話鋒一轉,“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或者後天,要看海市那邊的安排。”明意解釋。
他們交換著細節布置,氣氛嚴肅認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倆人合夥創業,衝擊納斯達克。
過了飯點,周圍的人陸續離去。
一輛警車悄無聲息停在咖啡廳門前,進出的人投來好奇目光。
兩位穿製服的片警,在群眾指認下,徑直朝張宴池、明意的座位走去。
警察問道:“你倆誰剛剛在這兒打人了?”
“我。”張宴池起身。
明意莫名其妙,也跟著站起來,“這、這又是怎麼了?”
警察接著問:“就你一個人乾的?他沒參與?他是乾嘛的?”
群眾報警時說得有點混亂,他們得核實還有沒有其他人參與。
“他是我老板,後麵才來,什麼都不知道。”張宴池倒是淡定。
明意這才想起來,對方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和著遇見他前,還跟人乾了一仗?
乾完還能坐這裡淡定吃飯?
還能臉不變心不跳,冒充“鴨王”,跟他胡說八道,對答如流?
牛逼啊張宴池!
警察核實完,“那你跟我們回去吧,被打的等著你道歉呢。”
張宴池長腿邁步而出,跟著警察就往外走。
明意都傻了,抓起包跟出去。
張宴池在警車前站定,對明意說道:“沒事,你等我。”
明意:“……”
怎麼有一種他要進去三年又三年的感覺呢?
“警察同誌!”明意一把薅住最後要上車的警察,“他這事兒,要不要緊啊?”
警察打量他一番,“你倆是兩口子吧?你家這位也太凶殘了,把個一米八幾的大小夥子打得,現在還在派出所嚎呢。以後這事兒你得勸著點啊,這是沒打出大問題,出事兒後悔就晚了。你說你們年紀輕輕的,萬一鐵門兩相隔,感情都得出問題,是不。”
“是是是……”明意跟著他的思路走,突然一腳急刹車,“不、不是!警察同誌,不是、不是的!我是他老板!”
警察眼神裡透著“我什麼都知道”的智慧,“鬨彆扭了吧?騙誰呢,有上警車前,讓老板等他的嗎?真是的。”
明意:“……”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反駁。
警車就這麼三顛兩晃地揚長而去。
留下毛都炸起來的明意,拎著包在原地無聲淩亂。
……
張宴池去派出所接受調解,道歉、賠錢,簽和解協議,有律師在,一套流程辦得很順利。
他前腳剛出派出所大門,後腳老張電話追命而來。
張宴池一點麵子不給,直接掛斷,看得一旁律師牙疼。
這對父子都彆說尿不到一個壺裡,不尿對方身上,就是最大的克製了。
他沒回家,準確地說,他沒有家。
那是老張和桑景、桑典的家,他才是外人。
張宴池開著車,在街頭漫無目的亂鑽,開過公園、小區、超市,每個地方都留著母親的影子。
終於晃到和陶也約定的時間,這才有了去的地方。
陶也在酒吧街開了家紋身店,他審美獨特,手藝也好,客人居多得提前很久預約。
唯有張宴池,可以隨約隨到。
“來了活爹!”陶也為他剛放掉客人鴿子,整個人麵目猙獰。
張宴池也不客氣,進門脫掉外衣,往沙發裡一躺,“我想紋一隻燕子。”
“啊?”陶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宴池成年後,每年都會來這裡,在左邊肩膀上紋個玩意兒。
無一例外都是猙獰、恐怖的具象,就好像心臟裡竄出來的惡意,揮之不去。
一年一年疊加,慢慢爬出衣領,爬上脖頸,仿佛要順著耳朵,爬進大腦裡。
所以一隻燕子,一個活物,足以讓陶也震驚。
“什麼燕子?海燕?”陶也不動聲色抓過圖冊,來回翻著。
但他心裡有一絲欣慰,人總是要告彆悲傷,脫去憤怒,心平氣和回首過去。
“一隻春天的燕子。”張宴池枕著胳膊,閉上眼睛。
明意的笑容,點亮了灰色的天空。
他想:媽,一定是你在保佑我吧。
“你他媽不會談戀愛了吧?”陶也用力合上畫冊。
張宴池睜開眼,鮮明光澤的瞳孔,映著頂燈,理智如神降臨,“我不配啊。”
“快點紋,紋完滾!”陶也不愛聽他說這些。
第二天一早,張宴池打車在出城路口等明意,一起開車去海市捉奸。
明意開了輛商務奧迪,像口大黑棺材,緩緩滑到路邊。
張宴池也是個少爺秧子,平時生活都是秘書打理。
這回出門做鴨,不好讓人知道,兩手空空就來了。
他開車與明意換了位置,打開導航看了看,確認沒問題,緩緩滑進高速收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