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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月亮 旺仔阿歪 94682 字 2024-05-04

婚約

沈彥舟來得很快, 電話掛了沒多久,徐念之?才蹲在路邊數了第三百四十八顆小石子,他就到?了。

黑色車子停在自?己麵前?的時候, 女孩抬起頭,恍惚間覺得眼前的場景特彆熟悉。

這輛車就像自己的鎧甲勇士一樣, 每次她在路邊狼狽不堪的時候, 它就會從天而降來拯救她。

徐念之?還蹲在地上,呆頭呆腦地沒有反應。

這條路沒什麼?車, 沈彥舟從車上下來,脫下他的皮夾克, 彎腰給徐念之?披上。

“之?之?。”男人低低地叫了一聲?, “先上車好不好?”

那兩個字的尾音被他咬得很輕,落進徐念之?的耳朵裡,瞬間?激起一陣酥麻。

之?之??他叫她之?之??

徐念之?暈乎乎的, 覺得從她打電話開始事情就發展得很玄幻, 這個男人不僅沒覺得她有病,還大?晚上開車出來接她, 給她披外套, 連說話也這麼?溫柔。

女孩還在發懵, 沈彥舟居高?臨下地看到?她凍得發紅的腿, 皺了皺眉, 還是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像拎小貓一樣,幾步塞進了車裡。

小貓睜著個大?眼睛,看著身旁男人冷峻的側臉, 覺得他看起來心情又?不太好了。

徐念之?想起之?前?向衡他們說的,沈彥舟是個特彆不愛多管閒事的人, 心底那點委屈又?湧了出來,她不敢看他,隻是低著臉,垂下來的頭發幾乎將大?半張臉遮住。

“不好意思啊,又?給你添麻煩了。”

沈彥舟正在擺弄手機裡的導航,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平靜道:“你的事情對我來說不是麻煩。”

徐念之?:“”

因?為沈彥舟這句話,接下來徐念之?一路上腦袋就沒清醒過,感覺渾身都燙燙的,像要發燒了一樣。

怪不得說沈彥舟是性冷淡沒談過戀愛呢!這麼?曖昧的話居然?能這麼?淡定地說出口!這不是遲鈍是什麼?!!

小貓在心裡偷偷打架。

車子沿路開了一會,靠路邊停了下來。

徐念之?從窗子裡望出去?,看到?了一個小店,門外掛著一個巨大?的led燈牌,上麵寫著“xx茶餐廳”。

廳字的廠字頭還沒電了,遠遠看去?就像“茶餐丁”一樣。

“要來這吃飯啊?”徐念之?扭頭問。

男人停好了車,單手解開安全帶,被這話逗笑了:“不是你說的要吃飯?”

是說了,但誰知道他當真了呀?

她隻是想找個借口見他而已。

見她還坐在那沒動,沈彥舟要開門的動作停了下來,“不吃了?”

“吃!怎麼?不吃!”徐念之?提高?了音量,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正好剛剛在家裡麵對那群人沒吃多少東西,來這再?吃點也沒什麼?的。況且,之?前?欠了沈彥舟的飯也欠了好久了,還可以趁這次機會還清-

由於靠近港城的緣故,茶餐廳在南江是隨處可見的東西。

事發突然?,沈彥舟也沒時間?去?找一間?特彆好的餐廳,隻能在大?眾點評上找了一間?附近評分最高?的餐廳將就一下。

這家店的店麵不大?,人倒是不少,幾乎把一樓坐得滿滿當當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女服務員站在門口迎了上來,在看到?這兩人的長相後眼底閃過一絲驚豔。但她還是收斂好表情,笑著問:“靚仔,兩位嗎?”

“嗯。”

“我們一樓人比較多,如果二位喜歡清靜的話,我們二樓也有位置。”

沈彥舟回頭看向徐念之?。

小姑娘圓圓的眼睛在一樓的客人身上溜了一圈,然?後開口:“就一樓吧。”

一樓雖然?人多,但每個人臉上幾乎都是笑著的,大?家吃的都很開心。她現在就想呆在這樣的氛圍裡。

服務生引著兩個人走到?一樓樓梯口旁邊的小桌子那,“茶水給您加滿了,菜牌在這,掃碼下單哈,您有事叫我。”

兩人位的位子都比較小,沈彥舟個子又?大?,一坐下來,感覺整個空間?都顯得特彆逼仄,像一直被迫坐在小狗窩裡的大?型德牧犬。徐念之?坐在對麵看著他有點違和的樣子,撲哧一聲?笑出來。

沈彥舟揚眉:“開心了?”

徐念之?努了努嘴,小聲?道:“本來也沒有不開心。”

“行。”沈彥舟也沒有拆穿她,手上拎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盒遞過來,“給你的。”

盒子是淡藍色的,撒著金粉,上麵還被人用精美的粉色絲帶包裝著。

“這是什麼??”徐念之?將盒子捧在手上,看到?了盒子上麵印著的英文——“sweet season”,微怔。

這不是她前?幾天發了朋友圈說好想吃的那家蛋糕店嗎?

他居然?還記得。

進了門之?後有些熱,沈彥舟把外套脫了搭在椅背上,裡麵單穿了一件簡單的T恤,袖子口露出來的手臂肌肉線條明顯。

他靠著椅子,看著女孩的表情,隨口解釋:“順路買的。”

哦,又?是順路。順路跑到?這家特彆貴排隊的人還特彆多的蛋糕店給她買了個特彆可愛的蛋糕。

徐念之?雙手扶住盒子,小腦袋一點點往下埋,鼻頭又?一下子酸澀起來。

今晚發生的事情和現在的場景形成鮮明對比。

“謝謝你。”她眨了幾下眼睛,想把淚眶的濕意給逼回去?。

“客氣。”沈彥舟撇過頭去?,喝了一口茶。

這家店雖然?食客很多,可上菜速度一點也不慢,等了十分鐘左右,菜就上來了。

“兩份雲吞麵,請慢用。”服務員把麵放在桌子上。

兩人都吃過東西了,所以點的都是小份。碗裡的麵條看起來根根飽滿富有彈性,雲吞皮薄餡多,躺在麵湯裡,上麵還蓋了幾條青菜,散發出來的鮮香味讓人垂涎欲滴。

徐念之?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雲吞送進嘴裡,第?一口便咬到?了麵皮下裹著的蝦仁,熱乎的,又?讓她想到?了晚餐父親做的油燜大?蝦。被伯母那麼?一鬨,她蝦都沒吃幾隻來著,全進了樂樂的肚子裡。

把雲吞吃完,她又?吃了幾口麵,晚上的事情一直在她腦子裡跳來跳去?的,嘴裡的東西也變得索然?無味。

徐念之?不想吃了麵了,於是把碗移到?旁邊,打開了紙盒,從裡麵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拿出來。

紙盒上有透明的鏤空設計,剛剛她隻能隱約看到?一點蛋糕的邊邊,看不到?全貌。現在拿出來了,整個蛋糕就完好無損地展示在她麵前?。

這是個裹滿糖霜的小兔子蛋糕,做工很精美,旁邊還點綴著一個胡蘿卜形狀的巧克力,看起來可愛極了。

她眼睛一亮,拿起手機對著蛋糕拍了一張照片,又?調了個濾鏡,對著屏幕左看右看,終於滿意了,點開朋友圈順手就把照片發了出去?。

沈彥舟坐在對麵,看了一眼被小姑娘扔在一邊可憐兮兮的雲吞麵,視線又?緩緩定在小姑娘的身上。

剛剛接到?她電話的時候,他剛剛夜跑完回到?家,什麼?也顧不得,換了身衣服就拿上車鑰匙出了門。

電話裡的女孩聲?音那麼?小,那麼?委屈,要哭不哭的,就像在幼兒園被欺負了的小寶寶一樣,他聽得心都要碎了。

幾天前?他就刷到?了她那條想吃蛋糕的朋友圈,但電話來的太突然?,排隊肯定是來不及了,於是平時勤儉持家的沈大?少爺豪擲千金,在蛋糕店充了貴賓年卡,還花了五倍價錢才快速拿下最後一塊小兔子蛋糕。

隻要能讓她開心一點就好。

好不容易驅車來到?定位的位置,結果就看到?她呆呆傻傻地蹲在路邊,一聲?也不吭。

明明今早送她上班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是她回家之?後發生了什麼?。

沈彥舟微蹙起眉,莫名覺得有點煩。

前?幾天停電也是,這麼?多年這小姑娘到?底經曆了些什麼??

雖然?她平時總是笑著的,但他們認識才多久,就已經讓他碰見兩回了,那之?前?呢,沒有他的時候她又?是怎麼?過來的。

徐念之?握著小叉子小口小口地吃著蛋糕,質地軟綿的蛋糕在口腔裡化開的感覺,讓她舒服了不少。

她偷偷瞥了一眼對麵的男人,發覺男人也在看她,又?慌忙移開視線,繃著個小臉憋了一口氣:“你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沈彥舟目光淡淡,平靜地看著她說:“想。”

男人頓了頓,又?說:“但你怎麼?想更?重要,我想知道隻是出於擔心你,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徐念之?手指捏著小叉子,戳了戳小兔子的屁股,慢吞吞道:“今天我奶奶生日,鬨得有些不愉快。”

說完她又?像在給自?己解釋似的,低著頭小聲?補了一句:“但是是她們先欺負我的。”

樂樂的事,原本她不是這種會和小屁孩計較的人,可那些都是她辛辛苦苦得來的,不僅是她的榮譽,也是會讓爸爸媽媽高?興的東西,不是伯母嘴裡說的“一堆破紙”。

徐念之?仰起臉,認真地看著沈彥舟的眼睛,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其?實我不是我爸媽親生的孩子,我是被領養的。”

沈彥舟愣住。

女孩繼續說:“我還有個姐姐,在三?歲那年走丟了。”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家裡不受待見的原因?,是因?為徐家在她之?前?,還有個和她一般大?的女兒。

說是走丟了,其?實警方當時給出來的結果是被人販子拐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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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偵查技術還不是那麼?成熟。

徐父徐母想儘了一切辦法,托了許多人,都沒辦法找到?,因?此還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徐父甚至差點連這個大?學教授都做不下去?了。

後來,他們想通了,想去?接受新生活了,於是才領養了她。@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她是幸運的,姐姐是不幸的。

奶奶一直覺得她是家裡的掃把星,覺得她出身不乾淨,覺得是她搶走了原本屬於自?己孫女的東西。

徐念之?這麼?多年在家裡受到?的白眼和冷待,全都自?己咽進了肚子裡。

當然?,這些東西她都沒和沈彥舟說,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現在這個生活,她真的已經非常非常滿足了。

沈彥舟靜靜地聽著,喉嚨又?乾又?澀,連咽口水都艱難。

看見男人的表情都僵硬了,徐念之?笑了一下:“你彆有負擔,我就是這些東西積壓太久了沒人說,說出來就好了,我沒事。”

女孩臉上又?浮現了平日裡明媚的笑容,“而且你看,今晚真的謝謝你呀,不僅來接我,還給我買了小蛋糕,我真的覺得自?己超級無敵幸福!”

她還反過來安慰他了。這姑娘傻不傻。

沈彥舟眼睛微眯,情緒翻湧在黑眸裡。

半晌,他才啞著嗓音開口:“那你爸媽對你好嗎?”

他手指不自?覺用力,生怕聽到?她過得不好的結果,直到?小姑娘的笑容更?大?了,說:“好呀,我爸媽對我特彆好。”

沈彥舟鬆了一口氣。

徐念之?的笑是真心的,他看得出來。

飯吃飽了,心情也恢複得差不多了,不想再?耽誤沈彥舟更?多的時間?,徐念之?站起身,指了指那邊的衛生間?:“我去?上個廁所,回來我們就走吧。”

沈彥舟順著她指著的方向望了過去?,點頭:“行。”-

上完廁所,徐念之?出來洗手。

這個餐廳的洗手池在衛生間?外麵,安在男女廁所的中間?,也就是大?家上完廁所都要在這洗手。

徐念之?特地挑了個靠近女廁的洗手池,剛擠上洗手液呢,旁邊的洗手池就站了個人。

她一邊將泡泡揉搓在手指上,一邊偷偷在鏡子裡看過去?。

那是個頭發挺長的男人,快要到?衣領,帶著金絲框眼睛,鏡片下一雙桃花眼,尾稍吊著,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就價格不菲。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扯下幾張紙巾擦乾淨手,丟進垃圾簍裡就轉身準備走。

金絲框也站直身,稍微跨了一步到?她麵前?,擋住她的去?路。他眼神帶笑,低頭看她。

“沈彥舟女朋友?”金絲框問。

徐念之?麵對這個前?麵這個陌生男人,有點懵,完全反應不過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擺了擺手,“我、我不是。”

“那是在搞曖昧?我可從沒見他帶哪個女人出來吃過飯。”金絲框輕笑了聲?,“原來他喜歡你這款。”

這話聽得徐念之?皺起眉。

他俯身,拉近與徐念之?的距離,又?慢條斯理道:“他沒和你說,他在許城有個聯姻對象嗎?”

徐念之?被弄得往後退了兩小步,毫不畏懼地直直看回他:“和我有關?係嗎?”

金絲框心生趣味,抬起手想捏一捏麵前?這隻小白兔的臉:“他過段時間?就要回家履行婚約了,你不如考慮考慮我”

徐念之?側過頭想躲,伸到?自?己眼前?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往旁邊一扯,沈彥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聲?音壓著怒氣:“當我死了?”

金絲框好像早就預料到?沈彥舟會過來,隻是用了些力氣扯回自?己的手,依舊笑眯眯的,“好久不見,沈少。”

沈彥舟冷著臉,薄唇吐出三?個字:“滾遠點。”然?後拉過徐念之?就往外走。

男人的力道不小,扯得徐念之?的手腕有些痛。她小跑跟在男人身後,怯生生說了句:“沈彥舟,你弄疼我了。”

兩人剛走出飯店門口,聞言,走在前?麵的男人臉色一變,鬆開了圈住女孩手腕的五指,看到?了白皙皮膚上留下的紅色指印。

沈彥舟緊抿著唇,“對不起。”

“沒事。”徐念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走近了一些,安撫道:“你彆自?責呀,一會就消了。”

“他和你說什麼?了。”沈彥舟垂眸,看著才到?自?己胸前?的毛茸茸的小腦袋,戾氣被壓下去?一點。

“唔,”徐念之?歪頭,眨了眨眼:“什麼?也沒說。”

沈彥舟擰起眉頭,“彆對我說謊。”

“”這都被你發現了哈。

徐念之?手指敲了敲下巴,在想到?底該怎麼?說,想了半天,覺得也沒啥好說的,於是乾巴巴地回了一句:“他和我說你有聯姻對象來著。”

“假的。”沈彥舟說。

徐念之?默了默,弱弱地“哦”了一聲?,邁開腿往車那邊走,“那走吧,時間?也不早了。”

兩個人走在路上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好長,徐念之?一蹦一跳的,踩著自?己的影子玩。

沈彥舟就這樣跟著她,始終保持一步的距離。

這時候但凡她多問一句,他都會說,他沒有女朋友,是單身,感情乾淨。

可前?麵低著頭走路的小姑娘顯然?現在不想再?說話。

欺負

其?實徐念之當時真沒想那麼多, 隻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

睡覺前?她躺在床上玩手機,點開了剛剛發的那條朋友圈。發出去兩個小時了,陸陸續續有些人點讚。還有幾條評論。

菲菲公主:【好啊你?, 又背著我偷偷吃好吃的!本公主生氣了!罰你?給我也買一個!】

楊小胖:【之之,你?中彩票了嗎。這家店的價格我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賀言:【好好好, 這麼玩是吧。】

宇川哥:【你?喜歡我們下次一起去吃。】

徐念之挨個回複完, 又下拉刷新好了幾次,熟悉的頭像都沒?有出現。

她盯著屏幕發了一會呆, 然後手一鬆,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腦子?裡慢慢浮現剛剛金絲框說的話。

什麼聯姻對象?什麼婚約?

這是兩個對她來說很陌生的名?詞。她隻在狗血豪門連續劇裡聽到過。

徐念之翻了個身, 扯了一下被卷上腰腹的睡衣, 軟趴趴地?把臉埋進?枕頭裡。

沈彥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到底生活在什麼樣的家庭裡,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

她發現她對沈彥舟幾乎一無所?知。

她隻知道沈彥舟是她的高中同學?, 是她的新鄰居, 是一個表麵看?起來冷冰冰,內心實際很柔軟的一個人。

除此之外, 她不了解任何。他對她來說, 依舊是個神秘莫測的存在。

“唉。”徐念之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她這朋友做的有些?失敗啊-

一整個周末, 徐念之都沒?出門, 窩在家裡吃著薯片追劇度過。

周一她起了個大早, 因為沈彥舟這周休假結束,她又得自?己搭地?鐵上班了。

睜眼的時候,徐念之躺在床上緩了好幾秒,終於?深刻體?會到由奢入儉難這個詞。

上周過慣了被大G接送上下班的日子?, 這周又要苦逼擠地?鐵了,心裡難免有些?落差。

她慘兮兮地?從床上爬起來, 洗漱、換衣服、出門。

剛下樓,徐念之還打?著哈欠,眼角粘著一點濕意,手臂無力地?拎著自?己的挎包,走?路都走?不穩。

走?了幾步,她抬眼,身子?一僵,腳步頓時就邁不開了。

視野正前?方的老?位置上,依舊停著那輛車。

徐念之:“”是她太困出現幻覺了嗎。

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於?是擠出一個笑,抬手訕訕道:“早啊。”

沈彥舟偏頭看?她:“上車。”

“啊?”徐念之不明所?以,但手腳倒是很聽話,已經熟練地?打?開車門上了車,順手係好了安全帶,才記起來問:“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嗎?”

電視台和公安局是一東一西兩個方向,他要是送她的話,肯定要來不及了。

沈彥舟單手打?了一下方向盤:“你?今天不是要去市局拍專題?”

“啊對哦。”徐念之想起來了,上次開會說的專題拍攝就是今天。這個周末過得太安逸了,導致她連這事都忘得一乾二淨。多虧了沈彥舟,不然她還傻傻地?跑回台裡去。

聞言女孩乖乖坐好,不再說話。

自?從那晚之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徐念之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古怪。沈彥舟沒?主動說話,那她也不說,兩個人就這樣一路沉默到公安局門口。

沈彥舟將車停好,猶豫著開了口:“之之,那晚”

女孩“啪”一下打?開車門,動作迅速地?拿好包跳下車,衝門口的楊小胖和賀言揮手:“哈嘍啊朋友們!”

沈彥舟:“”

楊小胖和賀言早就到了,看?著徐念之從沈彥舟的車上下來,互相交換了充滿深意的眼神。

“之之你?終於?到啦,想死我了!”楊小胖熱情?地?衝上來給徐念之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賀言這次是作為攝影師過來的,他視線越過麵前?相擁的兩個女生,和走?過來的沈彥舟打?了個招呼:“沈隊。”

沈彥舟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不遠處的許伊文正對著鏡頭整理著裝,恰巧看?到了這一幕,心底驚詫,她認得出來,這輛車就是那天送徐念之上班的車。

所?以,送徐念之上班的人居然是南江市刑警隊的隊長???

她暗自?打?量著沈彥舟,長?相不必多說,扔在哪都是出眾的類型,身型和身高是南江這邊少見的挺拔。雖然穿的衣服普普通通吧,但身上那股氣質騙不了人,那是和她們不一樣的,一定是某個優越的家庭才能培養出來的。

許伊文心底那股不平衡的勁兒又冒了出來。不是,她徐念之憑什麼??兩個人看?起來一點都不登對。

刑警隊的人一大早就收到了通知,穿著製服,在門口列隊對今天來工作的同誌表示歡迎。

大家都和徐念之很熟,見她來了,全都圍了過去,你?一句我一句:“徐記者你?來啦!”

徐念之被圍在中間,挨個打?招呼:“對呀對呀。”

“今天也是你?采訪嗎?”

“今天不是我,我今天是來打?雜的。”

“啥時候隊長?再帶你?和我們吃飯啊?”

“那得等大家都有空的時候了。”

一群腦袋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今天的主角化著全妝站在旁邊無人問津,許伊文氣得嘴唇都要咬白了。

向衡最先發現站在後麵黑著臉的沈彥舟,趕緊招呼大家散開。

沈彥舟站在那沒?有表情?,但威懾力絲毫不減半分:“你?們還有沒?有規矩了?”

大家都不敢再發出聲音,老?老?實實站回自?己的位置。

許伊文踩著高跟鞋,被包臀裙裹著的屁股左右擺動,走?到沈彥舟麵前?,溫溫柔柔地?彎起嘴角:“沈隊,拍攝可以開始了嗎?”

沈彥舟瞥了她一眼:“你?隨意。”說完便過去整理隊伍。

許伊文回頭示意攝影師可以開始了。

這次專題拍攝,主要是記錄刑警支隊的真實日常,還會隨機采訪刑警隊的成員。

隊員們已經排成兩列站好,沈彥舟站在隊伍前?,眼神又恢複了平日裡的冷淡:“今天市電視台的同誌要拍攝一期專題視頻,我們掌聲歡迎。”@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一陣整齊響亮的掌聲後,沈彥舟又接著說:“大家全力配合,我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做出有損公安形象的事情?,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這是徐念之第一次見到沈彥舟訓話的樣子?,和在她麵前?完全不一樣。他就站在那,雙臂背在身後,眼神淩厲,聲音嘹亮,像一頭引領群獅的獅子?王一樣,看?起來那麼有威嚴。

她目光根本離不開他。

“喲,某人看?帥哥看?入迷啦?”楊小胖過來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力度不小,徐念之被撞得往旁邊倒了一步,聲音很小:“胡說什麼呢。”

“切,不知道是誰之前?不承認喜歡人家的。”楊小胖微笑:“徐念之,你?知不知道你?眼裡的愛心快要溢出來了?”

“哪有!”徐念之心虛地?摸了摸自?己臉,好像是有那麼一些?燙,還是硬著頭皮狡辯:“我這是對美的欣賞,我有一雙能發現美的眼睛。”

楊小胖哼哼了兩聲,“是是是,石頭都沒?你?嘴巴硬。”

那邊刑警隊已經準備開始今天第一項日程——早訓。

為了拍攝的真實性,今天一天許伊文都要跟著刑警隊行動。可嬌滴滴的美人一聽到要跑步,臉上的表情?已經掛不住了,她嘴角抽動了一下:“啊我穿高跟鞋沒?法跑。要不這一趴我先不參與吧。”

站在跑道邊上準備計時的沈彥舟聞言轉過頭來,上下掃了一眼許伊文,最後停在她那雙名?貴的高跟鞋上,吊著笑開了口:“您不是說第一視角感受刑警生活嗎?這就是貴台的工作態度?”

楊小胖這個助理在這時非常有覺悟地?跑過來,從手提袋裡把東西掏出來,放到許伊文的跟前?,語氣真摯:“伊文,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怕你?不方便,特地?給你?拿了一雙運動鞋。”

許伊文在多雙目光的注視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唇線僵直,最後憋出一句話來:“那我真是謝謝你?啊。”

“不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楊小胖跟聽不懂她話外的意思似的,笑得燦爛,“那你?快去吧,彆讓他們等太久了。”

許伊文忍氣吞聲,彎腰換上鞋,起身的時候看?到了遠處正無所?事事的女生,眸光一閃,“念之啊,你?過來和我一起吧。”

徐念之還正發呆呢,猝不及防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愣了一下,然後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啊?”

“快點兒,大家都等著呢。”

徐念之低頭看?了看?今天自?己的穿搭,短袖加一條衛褲,甚至還穿了運動鞋,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個拒絕的理由。

“哦”她垂著腦袋,像一顆蔫了的卷心菜,表情?沮喪,慢吞吞地?挪去隊伍後麵。

沈彥舟站在前?麵:“全體?都有!五公裡!偷懶的雙倍!”

話音剛落,計時器按下。兩條長?隊的刑警們整齊地?跑了出去,保持勻速。

說實話,徐念之從高中畢業之後,就沒?正兒八經跑過步了,大學?都是體?測前?臨時抱兩天佛腳,能過就行,所?以此時此刻對著腳下的塑膠跑道都覺得陌生無比。

她和許伊文跟在隊伍後麵跑,一開始還能勉強跟上,一圈之後就和大部隊拉開差距了。許伊文還好,人家身高腿長?,步子?邁得就比她大。徐念之可憐巴巴地?跟在後麵,很快連許伊文的尾巴也跟不上了。

她累個半死,想休息,又看?到旁邊跟拍的幾部攝像機,偷懶的念頭又打?消了。

徐念之偷偷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她可以的!不就是區區五公裡,跑下來還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她剛跑完第三圈,大部隊就跑完了五公裡,許伊文沒?多久也結束了,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還極其?賣力但非常緩慢地?在跑道上奔跑著。

經過起點,男人的聲音響起:“可以了。”

徐念之雖然心裡還在勸說她要堅持,但身體?很誠實,兩條腿在沈彥舟麵前?停了下來。

她彎下腰,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話說得斷斷續續的:“可是我還沒?跑完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沈彥舟看?著麵前?叫苦不迭的小卷心菜,原本想說的話還是吞進?了喉嚨,隻說了句:“差不多就行了。”

徐念之看?得也很開,人隊長?都叫停了,況且今天的主角又不是她,她主打?的就是個陪伴,於?是就扶著腰,慢慢挪去樹蔭底下休息。

楊小胖和賀言一直在那等她,見她也跑完了,一人拎著水,一人拿著毛巾就過來了。

楊小胖給徐念之擦了擦額頭和脖子?上的汗,擔心地?說:“還行不行啊之之,我看?你?這眼睛怎麼都不聚焦了啊?”

徐念之沒?力氣再說話,隻是擺了擺手,告訴他們自?己沒?事。

賀言把礦泉水蓋子?給她擰開,嘴裡不依不饒:“我真服了,跑個步也要你?陪,沒?人陪是邁不開腿啊?”

這兩個人一看?就是剛剛已經站在這罵了有一會了,楊小胖也馬上附和道:“我看?她,就是嫉妒我們之之哪都比她好!”

徐念之捏著瓶子?仰頭喝了一口,冰涼的水不斷地?順著喉管流進?胃裡,消散了一些?熱氣。

她咚咚咚把半瓶水乾完,抹了一把嘴角:“行了行了,就當我鍛煉身體?了,也不算是壞事。”

幾公裡跑下來,許伊文的妝已經脫得差不多了,刑警隊的人還有彆的訓練要進?行,她也不會彆的了,為了要上鏡,隻能趁著這個間隙溜去廁所?補妝。

南江正處於?剛入夏的階段,氣溫也一點點攀升。大家早練都穿著警隊的深色訓練服,汗水此時完全把衣服浸濕了,衣服緊貼在身上,結實的肌肉在汗濕的衣服下完全顯形。

賀言舉著相機完完全全把這個場景給捕捉了下來,徐念之在一旁坐著休息,也看?得入了神。

突然,一個身影不知道從哪過來,把她眼前?的畫麵擋了個嚴嚴實實。徐念之抬頭,撞見沈彥舟那對深邃的眼眸。

賀言和楊小胖很有眼力見地?拿起東西往彆的地?方走?:“之之,我們倆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兩個人一走?,樹蔭底下就顯得空曠起來。

徐念之坐在石頭長?椅上,往一旁挪了挪屁股,眼睛亮閃閃地?望著男人,問:“要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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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彥舟沒?說話,喉結一滾,依言坐了下來。

男人就算坐著,塊頭也比一旁的小姑娘大了不止一圈。兩人坐在一起,從背後看?就像是某種大型動物帶著他的寶寶一樣。

“和同事關係不好?”沈彥舟蹙眉。

“唔?”徐念之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嘴裡的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鼓著臉頰衝他搖了搖頭。

“真的?”沈彥舟似乎不太相信她這個說法。

徐念之喝完了水,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我騙你?這個做什麼,我和楊小胖他們像是關係不好的樣子?嘛?”

“那平時在單位,沒?人欺負你?吧?”男人還是不放心,又多問了一句。

“當然沒?有啊。”徐念之被他幾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的,擺出一副凶凶的表情?,“我很厲害的,誰要是欺負我我就揍他!”

小姑娘本來就是軟軟的長?相,即使呲牙咧嘴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可怕,反倒覺得特彆可愛,想rua一rua的那種可愛。

沈彥舟這才笑了,“行,之之最厲害。”

他的口吻輕輕淡淡的,就像是從他嘴裡叫出這個稱呼是什麼很正常的事一樣。

徐念之愣了一下,臉慢慢紅起來,抬手捏了捏自?己發癢的耳垂,聲音很小:“你?怎麼這麼叫我”

沈彥舟眉梢一挑:“怎麼?你?的朋友不是都這麼叫的?”

徐念之一噎:“是啊”

“那我不是你?的朋友?”

徐念之:“”她不是那個意思。

見小姑娘憋紅了臉,沈彥舟也不逗她了,站起身,“我先過去了,你?再休息會。”

“行。”徐念之坐在那慢吞吞應了一聲-

等許伊文補好妝從廁所?出來,刑警隊的人早訓也結束了,大家回到了辦公室。

主角不是自?己,徐念之沒?什麼事情?乾了。她悠悠閒閒地?在旁邊晃蕩,做做記錄什麼的,順便從向衡那順走?了一些?零食。

沒?有任務的話,他們平時就呆在辦公室裡整理案卷。案卷的整理屬於?公安機關的私密,許伊文隻能坐在旁邊打?打?下手,不能真正接觸到案卷的內容,枯燥又麻木。

她坐了一會就坐不住了,舉著個麥克風在沈彥舟的屁股後麵,想采訪一些?有用的東西出來。

沈彥舟今天像是心情?不佳,全程的表情?都冷著,沒?給她什麼好臉色。

許伊文沒?受過這種委屈,但看?到旁邊還在記錄的攝像頭,隻能咬著牙堅持下來。

一個上午過去,許伊文是精疲力竭,笑得嘴角都僵了。倒是來打?雜的三個人過得很快樂,說說笑笑也沒?乾什麼正事,一晃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這是徐念之第一次在公安局的飯堂吃飯,大家都特彆友善,還會主動和她打?招呼,連打?飯阿姨都熱心地?給她們多加了一個大雞腿。

雖然懵懵的,但徐念之還是端著盤子?高興地?說了謝謝。

楊小胖和賀言走?在後麵,心底跟明鏡似的,小聲嘀咕著:“我看?我們這是沾了之之的光了。”

賀言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吃飯的沈彥舟,又看?了看?自?己盤子?裡的大雞腿,滿足地?笑了:“我不管,反正這門親事我舉雙手雙腳讚成!”

楊小胖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一個雞腿就把你?賣了!”

走?在前?麵的徐念之回頭,看?著身後兩個低聲說話的人,狐疑道:“你?們說什麼呢?”

兩個人異口同聲:“沒?什麼!”

吃午飯的人不少,三個人繞了一圈才找到座位坐下。

為了趕緊吃完給彆人空出位置,他們沒?像平時那樣邊聊天邊吃,都埋頭乾飯,乾完就走?。

中午公安局為他們在刑偵辦公室旁邊準備了一間休息的房間,大家卸下裝備,都打?算歇一歇。

刑警隊的人也正準備休息,還沒?閉上眼呢,上頭就下了命令,要出一趟緊急抓捕行動。

向衡抱著被子?哀嚎,他這才剛準備躺下呢,真是造孽啊!

許伊文反應最快,剛走?出房間就撞到沈彥舟,立馬攔下他:“沈隊,我們能跟著去嗎?”

如果能拍攝到真實的抓捕畫麵,那這次專題視頻一定很有價值。

沈彥舟思考了一瞬,看?到在後麵探頭探腦的徐念之,有點想笑:“一起吧。”

這次出警用了三輛車,由於?不能帶太多人,攝影師就賀言一個去,許伊文是一定要去的,再加上徐念之和苦苦哀求也想跟著去的楊小胖,電視台就已經占了四個人。

沈彥舟的車是頭車,許伊文和攝影師賀言是肯定得坐他的車,徐念之在車下往裡麵張望,看?車裡好像坐不下了。

許伊文坐在車裡,頗為善解人意,“念之,你?去坐後麵的車吧,就彆在沈隊的車上擠了。”

徐念之沒?什麼意見,本來她也正打?算拉著楊小胖坐彆的車,反正都是她認識的人,坐誰的車不是坐呀。

她很爽快地?應了一聲:“行啊。”

沈彥舟握著方向盤,冷著臉,逐漸不耐煩,對著旁邊的向衡說:“你?去坐彆的車。”

向衡剛想問為啥,就看?到了還在車下站著的徐念之。他默默閉上了想辯解的嘴,打?開車門下了車。

得,給嫂子?讓位,讓就讓吧。

許伊文看?到副駕駛空了出來,嘴角浮出一抹笑,身子?往前?,軟著聲音和沈彥舟搭話:“沈隊,我有些?暈車,可以讓我坐副駕駛嗎?”

女人的聲音像能滴出水,聽起來可憐到不行。沈彥舟充耳不聞,看?向站在車外的徐念之:“愣著做什麼,坐前?麵。”

徐念之剛把楊小胖安頓好,聽他這麼說,猶豫了一秒,還是坐了上去。

等女孩爬上車坐好,沈彥舟才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不緊不慢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習慣讓彆人坐我的副駕。”

頓了一下,他又輕飄飄地?補了一句:@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我的車您要是實在坐得不舒服,不如去坐後麵的。”

跟蹤

許伊文被?氣得牙都要咬碎了, 但礙著這麼多?人麵前不好發作,最後隻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沒事。”

等人都上?齊,三輛黑車就上了路。

此次抓捕行動出動了八名警察, 對象是最近發生的入室盜竊案的嫌疑人。

車子一路往目標地點開去,徐念之坐在副駕駛, 手心緊張得直冒汗。

沈彥舟看到了女孩僵硬的表情, 無聲地彎了彎唇,“彆緊張, 不會讓你們有危險的。”

徐念之小聲嗯了一下,她倒也不是害怕, 更多?是激動和興奮, 身體裡的腎上?腺素大量分泌,才讓她有緊張的感覺。

距離嫌疑人出沒的路段越來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路過一個岔路口, 嫌疑人的車從岔路口開進了主?道, 直接開到了沈彥舟那輛車的前麵。

徐念之的心劇烈跳動著,“前麵那不是”

沈彥舟拿起對講機, “二車三車, 目標車輛現在就在我?的前麵, 但道路車輛過多?, 截停實現困難, 先不要輕舉妄動。over。”

“收到。”

“收到。”

黑色大G就這樣隔著一輛車,不遠不近地跟在嫌疑車輛後麵。嫌疑人也很?謹慎,一直不停地變道,沈彥舟穩穩地握著方向盤, 沒打草驚蛇。

“二車,前麵他可能右轉上?二環路, 你從旁邊小路抄過去二環路入口布控。”

“收到。”

前麵是紅綠燈,嫌疑車輛趕在紅燈前通過了,右轉上?了二環路。沈彥舟的車在紅燈前停了下來。

車上?的氣氛嚴肅緊張,徐念之有些擔心,“會不會跟丟了?”

“不會,二車會在路口跟上?他的。”

徐念之這才放下心來,又忍不住好奇:“你是怎麼知道他要右轉的?”

紅燈的示數逐秒減小,沈彥舟手指跟著示數的變化?敲打著方向盤,“二環路岔路口多?,嫌疑人一般會選擇這種?路,便於他逃竄。”

原來如此。

信號燈由紅變綠,沈彥舟鬆開刹車,朝二環路前進。

“報告隊長,我?們已成功追蹤到嫌疑車輛。”二隊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來。

“繼續追蹤,等我?們過來。”

“嫌疑人好像發現我?們了!現在正在加速,車速目測已超過80碼。”

“車速過快,不要截停!”

“收到。”

前麵已經看到二車的車尾,沈彥舟加速,“三車,我?去前麵,你補到我?的位置。”

“三車收到。”

大G上?到嫌疑車輛的左邊,另兩輛車並排緊緊跟在後麵。四輛車就這樣緊貼著地麵在道路上?飛馳著。

“看到嫌疑人車上?隻有他一個人了,不清楚是否帶有武器,等下多?加小心。”

沈彥舟放下對講機,“坐穩了。”

徐念之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她看到車速表的紅色指針快速向順時針方向轉動,車裡的人被?重?重?甩在靠背上?。沈彥舟一腳油門,超過了嫌疑車輛,三車也迅速補上?了大G的位置。

三輛車從左前,左,後,進行了包圍。

陣型已經擺好,嫌疑車輛現在就是甕中之鱉。

沈彥舟開始減速,向右打方向盤,將車身橫到了嫌疑車輛的麵前。他一下踩住刹車,成功逼停了嫌疑車輛。

“所有人拿好東西?下車控製嫌疑人。”他打開車門,像想起什?麼,又轉過頭,對著車上?的其他三個人說,“你們就在車上?,不要下去。”

車上?三個人已經嚇呆了,隻有徐念之朝他點了點頭。

待警察們全都下車,他們三個人又轉過身去,悄悄在後擋風玻璃那露出頭,賀言還?兢兢業業地舉著相機。

七個警察全副武裝地包圍了嫌疑人,留一個警察疏散交通。

“下車!”

嫌疑人從車上?畏畏縮縮地下來,幸好,看起來不是個難搞的主?。

沈彥舟一步上?前,反剪他的雙手將他壓在車上?,掏出手銬扣住他的手,“叫什?麼名字?”

“xxx。”

“行,你應該也知道我?們抓你是為什?麼吧?”沈彥舟對他上?下進行了仔細的搜查,確認沒問題後,把他丟給了三車的人。“行了,收隊。”

抓捕行動很?順利,一行人早早地返了程。

許伊文不知是真暈車還?是烏鴉嘴,打開車門去路邊吐了一次,吐完之後便沒上?沈彥舟的車,直接坐了後麵的車走。

徐念之和賀言本?來也不想和她坐一輛車,誰也沒去過問。

沈彥舟可能也是累了,回程的路是向衡來開。

剛剛經曆了驚心動魄的抓捕行動,徐念之她們兩個人都還?沒回過神來。車裡沒人出聲講話,安靜得要命。

向衡耐不住寂寞,見?沈彥舟在副駕駛上?呼吸平穩,已經睡熟了,便開口問:“徐記者,第一次抓捕行動感覺怎麼樣?”

“有些刺激。”徐念之大氣還?不敢喘,如實回答,又問:“你們是經常要做這樣的抓捕嗎?”

就這樣幾輛車在路上?開展現實版速度與激情,想想都危險。今天遇到的還?是比較膽小的嫌疑人,萬一碰上?些激進派,直接跟你硬剛,這個危險係數高?到爆表好嗎。

向衡想了想:“也不是經常吧,行進間抓捕對環境的要求很?高?,一般都是在高?速公路。而且也很?容易暴露身份,還?容易引起市民恐慌。”

“那你們有抓捕的時候受過傷嗎?”徐念之有點擔憂。

“那當然有,遇到一些帶武器或者是練家子的嫌疑人,有時候也不占上?風。就像我?們隊長,其實彆看他臉冷,每次抓犯人他都衝在第一個,受傷也是最多?的,被?打被?砍都是常有的事。”

向衡說的雲淡風輕的,徐念之聽來卻心臟疼得收縮了一下。

車裡安靜得隻剩呼吸聲,過了一會,坐在後座的女孩緩緩開口:“你能和我?講講,你們隊長之前的事嗎?”

話音剛落,副駕駛上?正沉睡的人眼皮跳動了一下。

其實徐念之的想法特彆簡單,隻是心裡有種?想多?了解沈彥舟的衝動。

向衡來了興致,張開嘴就侃侃而談:“我?和我?們隊長是一年進的公安局,那時候,我?還?像個毛頭小子,他就已經和現在一樣沉穩了。他剛上?任的時候,因為年齡小,隊裡很?多?人都不服他。”

“那為什?麼現在你們都這麼怵他?”後方兩臉好奇。

向衡擺了擺手,“我?們也不是怵,我?們是尊敬。剛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他爸也是警察,和我?們現在的張局是戰友,後來一次任務不幸犧牲了。我?們總覺得他是走後門的,成天冷著臉是端著架子,後來才知道,這就是他的性子。有一次執行一個任務,他為了保護勇哥,就我?們的副隊長,麵不改色地替他挨了一槍,受了重?傷,在icu躺了三天。那一次之後,我?們好像對他就改觀了。”

看見?後麵兩個人臉上?震驚的表情,向衡又繼續說:“不然你們以為他怎麼那麼年輕就當上?隊長了,人家拿命換來的。”

“說實話,乾我?們這行,正因為每天都生存於危險中,其實比誰都惜命,但他是真的好像把這條命都搭上?了,無怨無悔的,不隻是那次,好多?次他都是這樣。”

“而且我?們隊裡,成家的成家,像我?們這種?沒成家的,也都和父母住一次,隻有他是一個人住,我?們都沒見?過他的家人,有時候受傷了生病了他都沒人管,都是一個人咬牙扛過來的。”

從向衡的言語裡,能想象到沈彥舟是一個怎樣堅韌的人。

徐念之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紅紅的,小聲說:“那他現在有人管了。”

沈彥舟這個人,就是每次更深入了解他一點,就會被?他身上?的一些東西?給擊中。

他是冷淡漠然的,但更是坦蕩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該嚴肅嚴肅,該玩笑玩笑。

他肩上?扛著的風雨,內心盛滿的酸楚,隻有他自?己知道。

“你要怎麼管啊?”旁邊的賀言不懷好意?地問。

徐念之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我?就住他樓上?,平時有空的話,我?當然能管。”

向衡笑了笑,“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認識隊長這麼久,是第一次看他對一個女孩子這麼上?心。他就是一鋼鐵直男,之前還?把張局那喜歡了他很?久的女兒給氣哭了。”

“你們彆亂說。”徐念之紅著臉反駁,“他就是看在我?們倆是同學又是鄰居的份上?,才對我?這麼好的。你們隊長,是個很?仗義的人。”

“啊??你和我?們隊長還?是同學??”向衡不可置信。

“對啊,我?們倆是一個高?中的,不過這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徐念之回答。

“我?靠,你和沈隊長,真的很?有緣分啊,看來你們的故事未完待續哦!”賀言在旁邊插話。

“你閉嘴!”徐念之給他的手臂來了一拳,真使了些勁,賀言痛得呲牙咧嘴。

車裡的溫度不斷上?升,玩鬨間,沒人注意?副駕駛上?的人,呼吸亂了又亂-

回到公安局已經快下午三點了,許伊文對幾個出警的警察進行了采訪,又在征得同意?後拍攝了審訊的一些內容,今天的專題視頻就到此結束了。

跟刑警隊和張局道彆後,電視台的人就先回了單位。

徐念之一天都沒幫上?什?麼忙,看大家都累得不行,於是主?動認領了寫稿子的工作。

主?任說了,這篇稿子必須今晚前交給他。

許伊文還?專門走過來感謝徐念之,女孩笑了笑,“都是小事。”

沒人再來打擾她,她給自?己衝了杯咖啡提神,就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前碼字。

下班時間到了,辦公室裡的同事們陸陸續續回家了,楊小胖在那收拾東西?,看了一眼旁邊還?在努力工作的女孩,問:“幾點走啊之之?”

徐念之眼睛盯著屏幕,敲著鍵盤,回答:“寫完才能走啊,這篇今晚得交。”

楊小胖給包拉上?拉鏈,還?不忘了拿走桌子上?的小餅乾,叮囑道:“那我?先走啦,你給自?己點個外賣,彆把胃搞壞了。”

“知道啦。”徐念之終於停下手裡的動作,笑著看向好友,“明?天見?。”

其實今天的稿子她還?蠻有靈感的,寫得很?順利,六點多?的時候已經還?差一點結尾了。

窗外的落日從兩塊雲團間露出一部分,天空浸染了一層柔和的橘色,餘暉光束明?晰,一大片地灑在辦公室的地板上?,照得人暖洋洋的。

徐念之揉了揉發酸的脖子,想起剛剛楊小胖的話,往靠墊上?一躺,拿起手機給自?己點了個外賣。

外賣到的時候,她剛好敲下最後一個字。

店家做的飯是典型的南江口味,調味和油水都剛剛好,徐念之胃口大開,難得地將飯吃了個七七八八。

雖然她今天動作很?快,但等她把東西?發到主?任郵箱裡,夜幕已經悄然降臨。

合上?電腦,徐念之沒再耽擱,拎起包愉快地走出電視台大樓,踩著月色搭地鐵回了家。

下了地鐵後,還?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家。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路上?人不算多?。

要走夜路,徐念之習慣性地把藍牙耳機摘了下來。

平日裡亮堂堂的人行道不知怎麼的今晚越走越黑,她頓覺奇怪,腳步放慢,往前望去。

前麵一排路燈像是接觸不良,全滅了,前方的路對她來說漆黑一片。

周圍還?走著幾個人,大家都跟沒事人似的,隻有徐念之走得渾身冒冷汗。

硬著頭皮走了一會,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徐念之還?是停了下來。

這條路至少還?得走個十分鐘才能到小區大門,附近倒也不是沒有近路。

她的目光定在右邊的小巷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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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會快很?多?,最多?走四分鐘,不過一般沒什?麼人走這。有大道誰還?走小路啊。

徐念之在心底權衡了一番,還?是毅然決然地右轉,決定抄近路回家。

小巷裡的路燈忽明?忽滅,不知道在給誰照明?,昏昏暗暗的光下隻能見?到飛蟲沒頭沒腦地亂舞著。

這條路她平時走過很?多?次,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走到家,所以眼前有些瘮人的景象也沒嚇到她。

小巷裡很?安靜,隻聽得見?她的運動鞋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踩到地上?的聲音。

徐念之走得很?快,忽然踩上?某塊異物?,往側邊崴了一下,腳上?立刻傳來一陣刺痛。

“嘶——”,她彎下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腳。

她是停下了,可腳步聲卻還?未停止。一串不屬於她的腳步聲還?在小巷裡響著,就在她身後。

這條路鮮少有人走,徐念之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忙打開包假裝在找東西?,打算讓那人先走。

她偷偷摸出手機,調出通訊錄的界麵,第一條就是沈彥舟的電話。

顧不得其他,徐念之隻得把手指放在屏幕上?,做好隨時撥號的準備。

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十米,五米,那人沒像她想象中那樣走過去,而是就這樣停在了她身後。@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最近那種?奇怪的感覺突然浮現在腦海中,她餘光看見?一道狹長的人影,更加確信,身後那人是衝著她來的。

手指按下屏幕,徐念之站起身,顧不得腳上?的疼痛,拔腿就跑。

“喂。”電話幾乎一秒就被?接通。

“喂!沈彥舟!”徐念之感覺到身後的人追了上?來,“我?就在綠島明?珠旁邊的小巷裡,啊——”她驚呼一聲,那人從後麵一把抱住了她,一股陌生的氣息將她團團圍住。

手機也因為衝撞從她手中飛出去,落在不遠處的地麵上?,屏幕的碎片散落一地。

“是我?,我?真的錯了,我?同你分手後的每天都好掛住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身後的男人緊貼著她的身體,渾濁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

是肖霽。她的前男友。也是她搬家來綠島明?珠的緣由。

“你做咩啊,癡線啊!”徐念之瘋狂掙紮著,急得粵語都說出來了,“我?同你已經分手了你知唔知啊。”

掙紮中,腳踝處的疼痛讓她無法站穩,連帶著肖霽一同摔在了地上?。

徐念之趁機想跑,又被?人抓住腳拖了回來。

肖霽力氣不小,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手摸上?了她光滑的小腿,“你點解要搬家!點解要躲著我?!”@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他整個人都變得狂燥起來。

徐念之看著眼前的男人,滿眼都是恐慌。以她的力氣麵對肖霽,根本?就是以卵擊石,起不到絲毫作用不說,還?會讓她受傷。

男人的手粗糙又肮臟,徐念之劇烈地蹬著腿,“你放過我?吧肖霽。”她聲音帶著哭腔,用手撐在兩人的身體之間,側過頭躲避肖霽即將落下來的吻。

徐念之哭喊著,又被?他捂住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渾身顫抖,近乎絕望地閉上?眼。

突然,身上?壓著的重?量消失了,肖霽一聲慘叫摔向了旁邊。

徐念之連忙半支撐起身子,看到了麵前逆著光的高?大身影。

看不清臉,但身上?穿的還?是今天那套衣服。

徐念之渾身的力氣在這一刻幾乎都消失了,眼淚也正好掉下來。

是沈彥舟來了。

升溫

沈彥舟沒看她, 徑直走到還躺在地上嗷嗷大叫的肖霽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伸手揪住他的衣領, 將他整個人拽了起來。

男人唇角向下壓著?,眼裡滿是寒意。他努力抑下翻湧而上?的氣血, 一字一頓地說:“不是讓你?彆再出現在她麵前嗎?”

肖霽是典型的欺軟怕硬, 剛剛那副牛氣衝衝的樣子早已經消失,看著?麵前高自己一頭的男人, 吞了吞口水,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 “怎怎麼又是你?”

沈彥舟滿腦子都是剛剛男人壓在徐念之?身上?的場景, 眼底紅得嚇人,他攥緊了垂在腿旁的手,手臂上?爆起的青筋清晰可見, 下一秒, 拳頭已經對著?肖霽的臉高高揮起。

“隊長!彆衝動!”向衡趕了過來,衝上?來壓下沈彥舟的手, 拍了拍他的肩膀, 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徐記者在旁邊看著?呢, 這交給我。我剛給勇哥打?電話了, 他馬上?到。”

片刻, 沈彥舟的理智慢慢回到腦子裡?,他鬆了手,放開了肖霽。

向衡見狀馬上?上?前反剪肖霽的手。肖霽不認識向衡,大?呼著?:“你?是誰啊!憑什麼抓我, 我要找警察!我要報警!”

向衡笑了笑,掏出手銬把肖霽銬住, “巧了,我就是警察。”

此話一出,肖霽不敢吱聲了。

“隊長,我先帶他走了。你?好好照顧徐記者。”向衡押著?肖霽,往路口走去。

小巷裡?吵鬨聲漸漸平息,隻剩下昏黃的路燈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沈彥舟慢慢走了過去,看著?還呆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巴掌大?的臉蛋嚇得慘白,臉上?不知?是汗還是淚,她抬頭,眼底的水汽還未散去,又可憐又委屈。

他脫下了外套,不知?道她哪受傷了,隻能先顫著?手給她披上?。披到了她身上?。

屬於男人的寬大?外套將她整個人包裹住,溫暖從下往上?慢慢蔓延至她全身。

像是觸碰到了某種開關,徐念之?淚閘大?開,低著?頭嗚嗚咽咽地:“沈彥舟,我好害怕。”

肖霽剛剛重重地壓在她身上?,她壓根逃不開,才意識到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有多麼懸殊。

沈彥舟沒說話,一隻手將她攬到自己的懷裡?,手掌撐著?她的後頸,將她壓向自己,任由女孩的淚水將自己的頸窩沾濕。

“沒事了,我在。”他動了動唇,好一會才艱難地說出一句話。

徐念之?瑟縮了一下,哭得更厲害了,小手抓著?沈彥舟的衣服的前襟,渾身都在抖,像是要把心?底的害怕全都發泄出來。

沈彥舟嗓子乾澀得厲害,一顆心?臟在胸腔裡?發漲發酸。

哭了許久,徐念之?的力氣已經全部用儘了,靠在沈彥舟的懷裡?,身體一抽一抽的,還打?了個哭嗝。

屬於男人的味道,像一顆定心?丸,讓人依賴。

等終於緩了過來,徐念之?慢慢退出了他的懷抱,腫著?個眼睛,仰頭問:“向衡怎麼會在這?”

沈彥舟低頭快速地檢查了一下女孩身上?的傷,回答:“剛剛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到家樓下,回來拿點文件,向衡和我一起。”

他看著?徐念之?的腳踝,眉頭皺起,“你?的腳受傷了。”

徐念之?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腳,原先就崴了腳,再加上?後來和肖霽對峙的時候掙紮得太厲害了,此時又紅又腫,看著?有些觸目驚心?。剛剛光顧著?害怕了,這會才覺得有些疼。

“得去趟醫院。”沈彥舟很快得出結論。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他定定地看著?徐念之?,今晚的小姑娘和下午見到的又有了些不同,頭發散了下來,因為上?午紮著?頭發,所以現在彎起合適的弧度,像花一樣?在鎖骨處散開,眼睫上?掛著?幾?滴晶瑩的淚珠,楚楚動人。

沈彥舟有些狼狽地撇開眼,“還能走嗎?”

徐念之?看了一眼沈彥舟胸口那一大?片淚漬,想到自己給人家添的麻煩,有些心?虛,小聲地說:“應該能。”

說完女孩就把鞋子脫了,撐著?地,非常硬氣地想要站起來。

“車在巷子外,還要走一段距離。”沈彥舟站在她身後,出聲提醒。

“沒關係,我可以的。”徐念之?還是那句話,倔強得不行。

沈彥舟也不堅持,就這樣?雙臂環在胸前,看著?麵前顫顫巍巍的嬌小背影。

一秒後,徐念之?伸出腿剛走一步,誰知?受傷的腳根本使不上?力,她身子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沈彥舟像早就預料到了,上?前撈住了徐念之?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嘴角終於掛了一點笑:“你?確定你?還要自己走?”

徐念之?扶住男人的手臂,知?道是自己逞能了,忙低下頭,乖巧道:“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

沈彥舟一隻手移到她的背上?,指尖劃過她的脊柱,扣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穿過她的腿窩,壓住她的裙尾,輕輕鬆鬆像抱小貓一樣?把她抱了起來。

這是第二次被沈彥舟這樣?抱,徐念之?已經沒有第一次的慌亂了,就這樣?安靜地縮在他懷裡?,除了被攪得亂七八糟的心?跳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她不是骨感的瘦,一米六的身高快90斤,該有肉的地方有肉。沈彥舟有力的臂膀箍著?她的身體,步伐穩健,穩穩地抱著?她走了兩百米,氣也不喘,就這樣?把她塞進了副駕駛裡?,還順手替她係好了安全帶。

入夜了,街上?的車少了許多,沈彥舟把車開得很快,將她帶到了離家最近的南江市第一人民?醫院。

車停好後,沈彥舟先下車,替她打?開了車門,又自覺地探身進去打?算把她抱出來。

徐念之?伸出手擋住了朝她彎下來的身子,輕聲說:“我自己可以走了。”

沈彥舟了然,醫院這麼多人,她是不想他抱的,便側開身體,手放在上?門框前麵,示意她慢慢下來。

徐念之?扶著?車身,伸出腿慢慢踩在了地上?,雖然腳還是腫像個豬蹄一樣?,但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痛了,是她可以接受的程度。

她就這樣?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動著?,挪了五分鐘都還沒走進醫院的門裡?。

旁邊的沈彥舟也不著?急,就這樣?亦步亦趨地跟著?她,離她半步的距離,隨時做好準備接住要摔倒的她。

他比她高許多,正常情況下步子也比她大?許多,這樣?的速度走著?,他連腿也不用張開。

這個場景,莫名很像是爸爸在陪女兒學走路有木有。

想到這,徐念之?沒忍住輕輕笑出聲來。

“再笑,天亮了你?都還沒走進去。”沈彥舟在旁邊不鹹不淡地說。

“”神經啊。

徐念之?抿住唇,忍著?疼,明顯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醫院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不好聞。這個點,門診已經下班了,隻剩下急診。沈彥舟把她帶到了急診科室外坐著?,轉身去了掛號處掛號。

換做平時,市一的急診科不管多少點總是人滿為患,不排個幾?小時是看不到醫生的。今晚算徐念之?幸運,候診廳就零零散散地坐著?幾?個人。

沒等多久,機器就叫到徐念之?的名字了。她不想沈彥舟陪著?,就把包啊什麼的都交給他,自己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走了進去。

給她看診的大?夫看起來很有經驗,隻稍微摸了一下她的踝關節,就斷定沒有骨折或骨裂,不需要拍片。

沒幾?分鐘,徐念之?就拿著?醫生開的單子走了出來,一開門就看到倚在牆邊的沈彥舟,肩上?還挎著?她的包,手上?拎著?她的運動鞋,和平時威風凜凜的沈隊長簡直是天差地彆。

“怎麼樣??”男人開口問。

徐念之?壓下要笑不笑的嘴角,“醫生說沒事,去治療室上?個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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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室裡?隻有一個護士,她接過徐念之?手上?的單子,看了眼,“去床上?躺著?。”

“好”徐念之?光著?腳,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病床旁。

許是第一次見光腳的病人,護士覺得新奇,又看多了幾?眼,扭頭對沈彥舟說:“帥哥,你?女朋友這光著?腳,你?也不抱一下她。”

護士對著?沈彥舟那張臉,心?裡?默默給他扣分,男人不會疼老婆,長得再帥也沒用。

“我不是”病床上?的徐念之?正欲開口解釋,被旁邊的人打?斷了。

“她不讓。”沈彥舟語氣平靜,又補充道:“她害羞。”

原來如此。長得這麼帥還這麼善解人意。護士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即拉上?了簾子,“那我開始給你?上?藥了。”

徐念之?坐在床上?,有些瑟瑟發抖,從小她就害怕醫生和護士,不管是打?針還是上?藥,在他們麵前忍痛能力幾?乎為零。

病床旁的架子上?放著?紗布,棉簽,碘酒,和不知?名的黃藥水,護士先拿了一根棉簽沾上?碘酒,握住徐念之?的腳腕,稍使勁抬了起來。

“嘶——痛痛痛痛!”徐念之?沒忍住叫出聲,韌帶和關節的拉扯帶來的疼痛感傳遍全身,軟聲道:“姐姐你?輕一點。”

“我已經很輕了。”護士有些無語,小姑娘怎麼這麼嬌氣。@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那為什麼我還是這麼痛啊啊啊啊!”徐念之?的哀嚎不斷從簾子裡?傳出來。

上?藥上?了多久,她就叫了多久。

等一切終於結束,護士把簾子拉開時,徐念之?已經是滿身大?汗,眼泛淚光地躺在床上?,像是遭遇了一場非人的折磨。

“沈彥舟,我”徐念之?有氣無力地用手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和站在簾子外等著?的一對母子來了個對視。

三?人相顧無言。

“媽媽,這個姐姐叫得好大?聲啊。”小男孩仰起頭對他媽媽說。他媽媽慌忙捂住他的嘴:“沒禮貌。”隨即朝徐念之?抱歉地笑了笑。

靠,怎麼沒人和我說外麵有人啊?

徐念之?臉上?有些掛不住,趕緊下床給小男孩騰位置。腳上?打?了繃帶,她走得更慢,隻能一步接一步地挪去沈彥舟身邊。@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完了,丟死人了。”女孩的腦袋耷拉下來,看起來懊惱又喪氣。

“沒事,起碼你?的聲音很透亮。”沈彥舟扶住她,對她剛剛的叫聲進行了客觀的評價。

“”真的謝謝你?哦。

徐念之?不服氣,一臉認真地解釋,又衝著?那邊準備上?藥的小男孩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真的很痛,不信你?看!”

兩個人一起偏頭,朝那邊看去。

隻見小男孩安靜地坐在凳子上?,乖乖的,不哭也不鬨,任護士擺弄他的傷口,還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

清澈的眼神中飽含某種深意。

傷害性不大?,汙辱性極強。

沈彥舟靜了幾?秒,低聲笑了一下,“看來你?的話沒什麼信服力。”

徐念之?:“”-

剛走出醫院,沈彥舟就接到了向衡打?過來的電話。

“隊長,有空的話帶嫂徐記者來一趟局裡?吧。”

沈彥舟側頭看了看身旁的小姑娘,將手機拿遠了些,低聲詢問:“剛剛的事可能需要你?去配合調查一趟。”

“行呀。”徐念之?答應得很爽快。協助公安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她在這點上?還是很有覺悟的。

說起這件事,她又想到剛剛小巷裡?肖霽見到沈彥舟說的第一句話,如果沒聽錯的話,好像是怎麼又是你??

女孩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問。

沈彥舟看著?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挑了挑眉:“有事要說?”

“沒,”徐念之?捏著?自己的手指,糾結著?,舔了舔唇瓣,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你?和肖霽認識?”

聽到這個名字,沈彥舟的目光又恢複冷淡,淡聲說:“不認識。”

“哦。”徐念之?眨了一下眼,沒再說什麼。

“你?前男友?”

“嗯。”

沈彥舟笑了一聲:“眼光不行啊。”

“是啊。”徐念之?點頭對他這句話表示認同,開玩笑道:“沈隊身邊要是有好的對象記得介紹給我。”

夜晚的涼風迎麵拂過來,將一縷發絲吹到她臉頰邊,隨著?風晃啊晃。發梢掃在她的唇角,和嫣紅柔軟的唇瓣相貼。

“好啊。”沈彥舟低垂著?眼看她,眸光幽深。

他聲音有點啞,低低沙沙的,語速很慢,卻?又異常清晰,雜糅著?笑意:“這不有個現成?的站在你?麵前嗎?”

心跳

徐念之愣在原地?, 視線都忘了?移開,就?這樣抬起雙眸和麵前的男人對視著。

男人黑眸中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

醫院門口人來人往,聲音嘈雜, 沒人注意立在角落的兩道人影。

沈彥舟講的話一字一句落在耳朵裡,明明都是中文, 還沒有語病, 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聽不懂了?。

徐念之心跳如雷,感覺跳到了?嗓子口。她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聽錯了?, 或者是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兩人就?這麼?站著,有一兩分鐘沒人講話。

女孩瞪大了?眼睛, 反應了?好一會?, 還沒想好怎麼?接話,身旁的人先開了?口:“先走吧,一會?人該等急了?。”

“好。”徐念之的大腦都不會?轉彎了?, 聽沈彥舟這麼?說, 下意識就?軟聲軟氣先應下來-

晚上九點多,南江市公安局審訊大廳還燈火通明, 幾個?穿著警服的人坐在桌子前, 個?個?神情冷峻。

肖霽戴著手銬坐在他們麵前, 心情已經從一開始被向衡押回警局的驚慌裡緩了?過?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不屑。

肖霽家裡做點生意, 有點小錢,在南江也算是富貴人家。今晚的事無非是和前女友的情感糾紛,能有什麼?大事。所以他絲毫也不緊張,坐在那翹著腳, 等著家裡人來撈自己。

向衡盯著對麵滿不在乎的男人,眯了?眯眼, 沉聲道:“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嗎?”

肖霽抬手撓了?撓耳朵,不出聲,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你這樣耗下去是沒用?的你懂嗎?”向衡深吸一口氣,竭力遏製自己心裡不斷翻騰的怒火,說:“你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清楚!”

據他們所知,肖霽這人,有多次猥褻女孩的前科,雖然最後都不了?了?之了?,但檔案依舊記錄著。

調查還顯示,肖霽名?下幾間娛樂場所都有不法交易,一年入他賬的灰色收入就?不計其數,更不用?說牽扯出他家裡多少不乾淨的錢財了?。

肖霽眼神從地?上往上移,漫不經心地?掃視著麵前的人,輕聲說了?一句:“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話音剛落,趙勇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搞清楚!我?們不是民警,我?們是刑警,這裡也不是派出所,是公安局!”

“行,你要這樣,我?們就?陪你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肖霽眼皮都不抬,哼了?一下,並未理會?。

他不是不知道警方查出了?什麼?,能依舊這麼?淡定,無非是斷定警方拿他沒有辦法。他家的勢力不算大,可隻要背後的後台夠硬,就?什麼?也不用?怕。

一屋子的人等了?有半小時,一個?西裝翩翩的男子夾著公文包走了?進來,麵上帶著歉意的笑,朝警察們點頭彎腰,“你們好,我?是肖霽先生的律師,我?姓王。”

“王律您好,請坐。”趙勇開口。

肖霽終於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來:“王叔,您可算來了?,我?要回家,這裡連礦泉水都帶著苦味。”

王律師在肖霽旁邊坐下,麵色為?難,壓低聲音道:“我?今天帶不走你。”

肖霽聽完一愣,聲調一下子就?變了?:“你不是來帶我?出去的嗎?”

向衡拿起桌上的文件,清了?清嗓子,打斷了?麵前兩個?人的竊竊私語,“肖霽,男,二十五歲,自由職業。2022年4月25日?,尾隨受害人徐念之回家,於綠島明珠右側居民樓小巷中對其進行猥褻,並造成受害人腿部輕傷。”

“另外,經查,肖霽本人掛名?的多家娛樂場所長期進行非法交易,提供色情服務等,情節嚴重,對社會?產生極其惡劣的影響。”

向衡念完就?放下手裡的東西,目光平靜:“二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肖霽側過?頭,抓著王律師的手,語氣急切:“王叔,你快和他們說啊!現在隻有你能救我?了?!”

王律師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沒功夫理旁邊急躁的人。他臉上堆著笑,對著警察們說,“是這樣的,我?今天來,是代表肖霽的父母。”

王律師站起身,從包裡掏出一份文件,畢恭畢敬地?遞到向衡他們麵前,開口說:“肖霽父母年事已高?,對這個?不聽話的小兒子的管教一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兩位老人家也因為?這件事十分頭疼。”

他頓了?一下,又說:“聽聞肖霽做的事情,他們是又震驚又無奈。這份文件是他們的不知情證明,可以證明他們多年來對於肖霽先生的行為?毫不了?解,也從未與肖霽先生有過?非法金錢的往來。”

“老人家特地?交代了?,養出這樣的兒子,是他們的過?失。希望警方能按照規章製度,依法處置肖霽。以上,就?是我?今天要說的所有話。”

聽到這,肖霽坐在那臉色發白,這會?才?明白過?來。王律師哪是來撈自己的,分明是家裡的老狐狸怕波及到他們,趕緊派他來和自己劃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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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肖霽眼眶通紅,大吼著:“你們以為?抓了?我?,你們就?跑得掉嗎!”

“肖先生。”王律師站了?起來,皺眉看著他,“請您不要血口噴人。”

話畢,他又彎下腰,在肖霽的耳邊淡聲答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隻能說你這次運氣不好,碰到硬骨頭了?。有些人,彆說你我?了?,就?是我?們背後的人,都是惹不起的。”

肖霽怎麼?會?聽不出這話外的意思,心裡一驚,不太明白他不過?是跟蹤了?前女友而已,甚至還沒得手,究竟招惹上什麼?惹不起的人了?。

他望著一屋子的警察,看著自己手腕上冰涼的金屬手銬,以及身旁西裝筆挺神色冷漠的男人,現在才?明白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肖霽失了?魂,表情麻木地?被警察架起來,走出審訊室的時候,和門外路過?的女孩撞了?個?正著。

女孩正偏頭和身旁的男人講話,溫溫柔柔的嗓音零丁傳進耳裡。

她臉側向男人的方向,沒注意到肖霽。

倒是攙扶著她的男人先注意到了?他。

男人穿著一身黑衣,高?大挺括,背脊筆直,五官俊朗,麵龐線條利落,而整個?人卻是冷淡疏離的,帶著點漫不經心,黑眸裡的目光沉沉,讓人讀不透

隻對視一秒,肖霽便慌忙移開視線,心裡直打鼓。

徐念之和他大學談戀愛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她的家庭摸清楚了?,父母都是工薪階級,普通人家的乖小孩,沒什麼?背景。

如果?不是她,那剛剛王律師嘴裡,誰也惹不起的大人物,就?隻剩下女孩身邊這個?氣質冷硬,渾身氣場和壓迫感極強的男人。

肖霽想起他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嚇得打了?個?冷顫-

大概是累到了?,回去的路上,徐念之一直窩在副駕駛上沒出聲。

車裡的溫度剛剛好,沈彥舟的外套被她披在身上,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後來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沈彥舟把車穩穩地?停在車位上,一轉頭,才?發現身邊的女孩不知什麼?時候睡熟了?。

白皙的小臉因為?在醫院清洗過?,顯得素淨又清秀,卷翹的睫毛掃出一片陰影,鋪在眼睛底下,再往下是小巧的鼻子,胸口隨著平穩的呼吸而小幅度起伏著。

她連睡覺都像隻小兔子,乖巧得要命。

在一個?男人的車上可以如此毫無顧忌地?睡熟,她似乎對他毫無防備。

她對誰都這樣嗎?

沈彥舟突然冒出點莫名?的不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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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叫醒她,伸手把滑落到手臂位置的外套拉了?上去。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讓他也身心俱疲。

肖霽那件事,他不敢想象,萬一他去遲一步,會?發生什麼?事。

想到這,沈彥舟的太陽穴就?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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