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2 / 2)

昭雪咳嗽兩聲,跟她眨了眨眼,對昭陽說:“那大姐,我們先走了。”

昭陽:“嗯,你們先去玩吧。”

她看了看遠處,蹲在一片陰靄中,靜靜等待著的身影,“有人在等你們呢。”

直到一活躍、一寂靜的兩個孩子的身影在燈光中逐漸遠去,昭陽才慢慢收回視線。

她有些失笑:“那兩個孩子啊……真是。”

她和江泠風朝著相反的方向,也就是采購集市走去。

昭陽說:“來的路上,隔壁季家那小子找到我,說要拜托我一件事情。”

“他說他有一個被誤會了很多年的心意,雖然說是他活該,但是現如今他正在想辦法,去慢慢解開那個誤會。所以,他想讓我幫忙在昭雪那丫頭麵前說辭一下。”

昭陽忍不住彎起嘴角,“我第一次見那小子能一次說這麼多話,但也並非巧言令色,而是句句誠摯。想來即便他撒出去許多句謊,但唯獨那片心是真的。”

江泠風默默聽著,直到最後一句話時頓了頓:

“上次破陣剿魔時遇見的,隔壁季家的孩子嗎?”

“是。”

昭陽回憶了一下,“難為師兄你居然還記得,昭雪落水那次你應該也見過他,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

江泠風想起來昭雪落水那次,抱著她像護食的野獸一般的那個少年的眼神。

不懂世故的、天真而純粹的敵意,和轉瞬即逝的戾氣。

他當然記得,怎麼會忘記。

那次破陣剿魔,陣法破解之後,昭陽一路殺出重圍,進去尋昭雪,他在外拖住難纏的妖魔。妖魔負傷逃走之後不久,那個少年身上狼狽地出來,劍上淌著橫流的新鮮血漬,一言不發地離開。

江泠風進去一看,他出來前的那個角落裡躺著一名之前被逐出沈家、後來擄走昭雪的家賊。

的屍身。

他眼睛圓瞪,完全沒有反抗和掙紮,神色驚懼且詫異。

似乎是見大勢已去,準備逃跑,卻完全沒想到自己能被一位平日裡看上去完全無害、病怏怏的隔壁家小公子給奪去了性命。

江泠風問:“他從過師父嗎?”

昭陽想了想:“應該沒有。他身體跟昭雪一樣,從小孱弱,隻是對修仙之術天賦異稟,是難得一見的天靈根。他一直養在主家,彆說拜師,那次應該都是他頭一次上陣負傷。”

“嗯。”

江泠風默了默,“那確實是,天賦異稟。”

“師兄是想到什麼了嗎?”

“沒有。”

他搖了搖頭。

畢竟,那是他不應該多管的,彆人的私事。

-

那個身影在祈福樹下的搖曳陰影裡,像小狗一樣蹲著。

聽到聲音,他抬起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一眼映入少女的麵容。

“蹲著很久了?”

“還好。”

腿有點麻。

“起來不?”昭雪把手伸給他。

跟黑貓一樣,一個人孤零零地窩在陰影裡。

季雪壽猶豫一下,握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拷問!你跟大姐說了什麼?”昭嵐從昭雪的身後露出半個腦袋,“阿姐一路上什麼都不跟我說。”

季雪壽嚇一跳,立刻縮回了手,背到了身後。

“沒,就是,送東西……”

昭嵐立刻接上:“然後被拒絕了?”

“……”

“彆戳人家傷心事了,”昭雪忙攔住她,“吃刨冰吧。”

紅彤彤的草莓刨冰被遞上,冒著蒸蒸沁涼的水汽,昭嵐的興趣很快被短暫吸引。

趁著這一會兒,昭雪拉過季雪壽,悄聲說:“我還以為你這次又會退縮。”

“你說了,要我送出去。”

拉住他的那隻手上沾滿了刨冰的水汽,濕濕涼涼的,浸入皮膚,帶著夏日草莓的清甜香氣。

季雪壽輕輕回握住那隻手,小心翼翼的,“你還說,不送的話,這次就彆來了。”

“……我確實那麼說了,不過你之前不是也沒聽過嗎?”

“因為,感覺這次必須得這麼做了。我們,馬上就要分開了,我想,”

他抬起眼睛,看向她,“再見你一麵。”

“……”

昭雪頓了頓,垂下眼睛。

確實是這樣。

昭嵐、季雪壽,他們馬上就要分開了。

像現在這樣,每天都可以見麵的日子,恐怕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再有。

影子突然覆過來,昭雪的餘光裡被紫棠色遮蔽。

她一抬眼,少年修長的手指曲起,伸到她的麵前。昭雪下意識後避。

手心一鬆,紫繩垂下,勾著手指,帶著晃蕩的白玉劍穗,鐫刻成蜷作一團的貓。玉石溫潤地散發著折射的橙色暖光,紫棠色的流蘇在風中蕩起漣漪。

昭雪睜大眼睛:“你不是——”

“給你的。”

季雪壽終於開口,這一次打斷了她的話,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這個,是送給你的。”

什麼啊……

昭雪懵懵地接過劍穗。

她和季雪壽是很多年的朋友了,說實話,互相送東西這種感覺有點肉麻的事情還沒做過。

她的指腹擦過玉石,那裡沒有豁口。

是了,是給她的,沒有磕在石階上的。

“怎麼突然想給我送這個?”

“因為,希望分開之後,你也不要忘記我。”

總感覺……心情有點奇怪。

昭雪將劍穗捏在手心。

手心的冰涼水汽蒸發掉以後,不知怎麼,變得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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