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文件夾落地的響聲驚動了原本急匆匆路過的集團員工。
阮思婷經理他們都是認識的,前幾年阮家生意投資失利,沉寂了三年,期間借力斯通集團的支持,好不容易才慢慢重振旗鼓,自家的公司招兵買馬,忙得不可開交,堂堂千金卻賴在這裡寧願做個掛靠的部門經理死活不肯走,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聽說是有過婚約,不知怎的最後沒嫁成,難怪那般執著。
阮棠撿起地上淩亂的紙張,張張壘好撫平抱在手心,挺直背後凝看阮思婷,“如果你所謂的回來,是指回到聞景琛身邊,那我沒有。”
人群驚起一陣驚呼聲,好家夥,聽起來是聞總的前女友啊。
長得真漂亮!
不過,他們麵麵相覷:聞總何時有過女朋友,不聲不響又分了?
“至於回淮城,你好像沒資格對我說不許。”
阮思婷在公司一直暗戳戳以聞氏未來女主人自居,她雖然想落阮棠的麵子,卻更不想彆人知道聞景琛和阮棠有過婚姻關係,“阮棠,景琛從來不缺女人,你這樣自以為是,不怕將來被打臉?”
“是麼,他才說過想追我,我原本還在考慮拒絕。”
阮棠看著她,紅唇彎起的淺笑很溫婉,“但見你這樣激動,我反而覺得可以接受了。”
“你,你胡說!”
——“阮小姐,阮小姐!”
陸宏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三高男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阮小姐,抱歉我搞錯了,和你談的是更高級彆的一位,不是阮經理。”
阮思婷認出陸宏程是聞景琛的秘書之一,心底雖不高興,仍緩聲道:“陸秘書,你不是說了這個項目由我負責,再說景琛他還在國外”
聞景琛提前一天回來,阮思婷並不在被告知的範圍內。
陸宏程不敢說多,理都沒理阮思婷,朝著阮棠道:“阮小姐,您還是跟我來吧,讓您和阮經理見麵是我的重大失誤。”
阮思婷被話裡話外的如此嫌棄,臉上掛不住,生氣地轉身離開大廳。
阮棠到斯通來就為了談妥項目,總不好白來一趟,換個人談正和她想法,她無意為難工作人員,“好,我們走吧。”
“欸!”
上了電梯,陸宏程站在前,按下頂樓按鍵,回頭道:“阮棠小姐,真的對不起,讓您在大廳裡受委屈。”
阮棠沒留意他按的樓層,望著不斷向上的紅箭頭,笑道:“沒事,好像是她比我氣的更厲害。”
最受委屈的時候都過去了,眼下幾句口舌之爭算的了什麼呢。
很快電梯升至最高樓層,阮棠慢慢察覺不對,猶豫地跟從進去,玄關門口就有位穿著整齊工服的接待女助理,她微笑起身,向他們打招呼,同時按下分機號,用標準的播音腔:“總裁,阮小姐來了。”
阮棠滯住腳步。
不對啊,聞景琛不是在國外嗎?阮思婷可是天天盯著他,消息總不會出錯吧。
“是這樣,聞總提前回來,此時就在裡麵,麻煩阮小姐進去商談合作事項。”陸宏程招了招助理,“我們先下去,總裁說過今天誰都不能來打擾。”
“”
阮棠推開移動屏風,開放式的布局入目就是奢華的會客廳,細看之下又會發現私密性極好,牆壁藏有許多扇暗門,第一次上來估計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她簡單往四周望了眼,聽到有個房間隱隱約約傳來響動。
阮棠循著聲音摸索過去,看到總裁辦公室的門大開著,男人依舊坐在褐色真皮沙發,長腿交疊,合著眼估計在睡覺,她輕手輕腳地準備放下文件。
男人的手指微微一動,房間內立刻是立體環繞音響,循環播放:
【他才說過想追我,我原本還在考慮拒絕。】
【但見你這樣激動,我反而覺得可以接受了。】
【但見你這樣激動,我反而覺得可以接受了。】
阮棠的手指捏緊文件,蹙眉抬頭,發現聞景琛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唇畔略帶的調侃意味,讓她有點生氣,“這你哪來的音頻?!”
“員工傳上內網。”
“你允許?”
阮棠之所以敢在聞景琛的地盤放肆說這些,還不是覺得按照他的性子,不可能同意手下的人胡亂宣揚,怎麼都能傳上網了?
“為什麼不,你說的是實話。”
“我,我說的是氣話!”
聞景琛聽了,眉梢一挑,“阮思婷說的才是氣話。”
兩人仿佛在說押韻的繞口令,阮棠卻忍不住回想阮思婷說的哪句是氣話,阮思婷好像也沒來得及說幾句,就被她給懟回去了。
聞景琛善意地提醒她:“她說我從來不缺女人。”
“難道不是?”
聞景琛搖頭輕笑:“我缺你。”
“”
阮棠耳後根微微發燙,她承認有時是招架不住他的,眼下隻想快點逃離此處,“這是穀校長做的項目資料,麻煩聞先生抽空看一下,給我們提提意見。”
聞景琛很愛看她害羞,但從不會揪著不放,“好,坐。”
阮棠遲疑幾秒,坐在另一邊扶靠的邊緣。
近兩米長的寬敞大沙發,兩個人坐的一頭一尾,聞景琛表情淡淡的唔了聲,“阮老師真的很會選座位,確定不動了?”
“嗯。”那當然是離得越遠越好。
聞景琛無聲的勾了勾唇,上半身往□□倒,然後在阮棠的瞠目結舌之下,泰然自若地躺在她的身上,而他無處安放的長腿甚至調整了下位置,搭在了沙發扶手。
阮棠的手傻乎乎的舉在兩側,低下頭,“你在乾什麼?”
“阮棠,讓我睡會兒,醒了再看好麼。”聞景琛的聲音慣來低沉,如今細聽,嗓子是帶有些疲累沙啞的,他輕聲說:“我現在,真的有點累。”
“好的,可是”他想睡覺為何躺她腿上?
阮棠當然不會在意聞景琛什麼時候看文件,他哪怕睡到日上三竿看都行,然而他偏要把話連在一塊,說的好像她不答應就是在逼迫他做工似的。
大男人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阮棠的手停放在他肩膀處,對著他那張俊美不凡的正臉忿忿不平了半天,最終無奈地垂在兩側。
正值春困秋乏,透過落地窗折射而來的溫暖光線,很容易使人昏昏欲睡,鑲嵌在牆壁的燈光將逐漸靠近的男女的影子緩慢拉長,最終完全交融,景象溫馨的像一幅油畫。
天色漸暗,壁燈的橘色光暈變得越發明顯。
落地窗玻璃外的淮城霓虹燈閃爍,高樓聳立,隨處可見星星點點的光紋,阮棠慢吞吞地睜開眸,身上蓋了條雪白的絨毯,而腿上早就沒了人。
她微眯起眼睛,拿手機看了下時間:七點。